書評

書評|《薛西弗斯的神話》:活著,帶著世界給我們的裂痕去收穫,去用殘損的手掌撫平彼此的創痕,固執地迎向幸福

 

  故事說的是薛西弗斯死後重返人間,重新見到過世界的陽光與水、發燙的石頭與大海,也正是因為他見證過世間這些美好的面貌,所以不願再回到那個冷冰冰只有永夜的地獄裡,於是貪戀人間,構成他被諸神懲罰的「罪源」。

  卡繆希望讀者想象那個備受諸神懲罰、日復一日推動巨石上山頂的薛西弗斯,是快樂的。雖然那塊巨石象征著薛西弗斯的痛苦但也透射出薛西弗斯自由反抗的無畏精神和勇氣。而他那肉體背負的痛苦是諸神所予,並企圖讓薛西弗斯認為這樣的痛苦是源自於他本身。

 

  作者卡繆認為世界本就是荒誕的,從而去解釋人為何會出現生存焦慮,所謂生存焦慮,主要源於人們日常裡的省思、世界與人的疏遠形成的陌路和不安、令人畏懼且避而不談的死亡,以及人們對理性認知的局限,由此而構成荒誕。

  書中除了貫穿卡繆對於「荒誕」字義的解釋,同時連結幾位哲學人物作為文本思想體系的延伸架構,書中前半段幾乎是他一些所想所得,至於書名裡的主角薛西弗斯只佔書中後半的一小部分,更多像是借人物對思想主軸增加強而有力的定義及說服。

書評|《美麗世: 負片》:每一張照片都有它存在的目的,就像循著自然原則演化至今的每一種生命

 作者在文章裡表達的視覺美感從街頭攝影的瞬間性與物理學光與眼睛共同作用結合,引出後面每個人心中的美麗世有所不同。除了以電影來說明美麗世在不同的創作者眼中有不同的樣貌,並透過攝影來證明自己存在的意義。

吳明益於1971年出生,輔仁大學大眾傳播系廣告組畢業,國立中央大學中文系博士。
其長篇小說《複眼人》已售出十餘國的版權,法譯本於2014年獲得法國島嶼文學獎,備受國內媒體關注;他的長篇小說《單車失竊記》於2018年入圍布克國際獎,為首位入圍此獎項的臺灣作家。
 

 

大人的周末創業

我很喜歡看來自日本的翻譯書,特別是關於工作、自由和生活之類的題材。如果你未有足夠準備、或者想嘗試做 freelance/ slash 但毫無頭緒的話,又或者未夠勇氣拋下全職工作來做 freelance,不妨看看這本《大人的周末創業》。

 

書中指的大人,其實指中年人。作者藤井孝一甚至說明主要寫給五十歲左右的讀者看,但其實三、四十歲的人也值得一讀,特別是你已在職場上累積了一定的人脈和經驗。所謂「週末創業」,就是指你平日在公司上班,但會善用周末創辦自己的事業,直至上了軌道後才正式辭職。簡單點說,即是利用工餘時間創業。看到這裡,可能你會感到平日上班已很累,為何還要花時間來創業呢?那就要了解作者寫這本書的背景。當然,如果你對開展屬於自己的事業毫無興趣,那也不必花時間繼續看下去了 (認真的!)。 

 

三代人對島嶼的愛戀及思慕,如絲線般慢慢纏繞在山與林的深處──讀《山與林的深處》

 

 

記得一開始讀這本書,一直有點淡淡的反感。
為什麼我們要透過一個加拿大華裔移民之眼看台灣?

 

我質疑她筆下的台灣歷史,懷疑不以中文為母語的作者,如何能真正讀懂並理解這座島的經歷?我質疑她對台灣植物、地理的書寫,懷疑遊走於德、加、台三國並四處為鄉的作者,何以鍾情我們的島,鑽研、關切這些並不太多島上人們關注的事?更何況我並非喜愛自然書寫的讀者。

 

就這麼帶著擔憂一字一頁讀下去,我卻在接下來的篇幅裡,讀到了以文學性的筆法寫下的對島嶼、植披、山林、地理、家族與自我的豐沛情感,慢慢放下自己的有色眼光。作者追隨因阿茲海默症過世的外公留下的遺書,帶著內疚與悲痛開啟一趟尋根之旅,用植物學與環境歷史學之眼,看島嶼上的各式山林與家族歷史。我不愛琢磨環境與生態的段落,卻深受作者追溯家族來處的決心與省思所感動,亦對其流露的情感為之動容。更難能可貴的是,這兩者恰如其分地在章節中交融,形成了一種相互輝映的文學美感,兼具濕意與詩意。

 

我輩中人,是夾在上一代與下一代「中間」的人;思想和行為「不中不西」的人──讀《我輩中人》

 

 

不知道大家是否記得自己最初為何開始閱讀?我記得我的。

 

我最初擁有的幾本書,是我媽「做小姐」的時候留下來的。許多經典作品,如《紅樓夢》、《咆哮山莊》、《張愛玲短篇小說集》都是從她的書櫃、轉移到我的書櫃。這些書裡,若要挑選出我的啟蒙讀物,除了吳淡如的《最藍的藍》之外,另一本就是張曼娟的《海水正藍》。十幾年後,再次讀曼娟老師的作品《我輩中人》,老師的文字依舊溫柔、給人堅定的力量,彷彿可以陪著我們走過好久、好久。

 

《紅樓夢》《張愛玲短篇小說集》《最藍的藍》《海水正藍》(由左至右)|圖片取自網路

 

生命是一連串的來回拉鋸。你想做某件事,但被迫做別的事──讀《最後十四堂星期二的課》

 

 

如果說,要讓我從人生截至目前為止讀過的書裡,挑一本推薦給大家,那就是《最後14堂星期二的課》。一本書最大的價值莫過於你不斷的重讀、每讀一遍都能得到新的體悟,在同樣的段落裡被感動、讓相同的字句為人生的不同階段解答。至少這是為什麼我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再回來重讀一遍的原因。

 

記得第一次讀到這本書應該是從國中的圖書館,為了交代不知道是寒假還是暑假作業,那是我第一次為一本書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當時帶給心靈的震撼和啟發,尚無法如現在般清楚地用文字充分表達。後來高中、大學、出社會後一再重讀,現在手邊的是二十年週年紀念版,我早已不再是需要從圖書館借書的小孩、但書裡的墨瑞教授確實如他、如作者期望的,一直活在我心中。

 

你可以拋開一切當自由工作者嗎?

當我們在工作失意,或處於年齡分水嶺:廿五、三十、四十時,都特別容易反思人生的意義、前路方向,或暗忖刻下這份工作是否適合自己,或這樣的人生是否是我想要的呢?一直做下去麼,可以幻想未來十年的光景。


毅然離開全職工作崗位?

 

不瞞你說,我也曾有這些生命反思,工作展望檢討,誰不想自己的工作稱心如意,做自己想做的工作呢?曾幾何時,我也如作者曾彥菁一樣,希望辭職當個自由工作者,做Freelancer去,想了多年,也未有勇氣實行,顧慮的事情實在太多。因此,當我看到作者義無反顧,毅然離開全職工作崗位,追尋並實現自己喜歡的事,真是不無羨慕。讀着這書,我愈發共鳴,作者和我皆是熱愛文字的人,總想以寫作維生,寫作於我,堪稱人生一大樂事。一談寫作,一談讀書,我總不言倦。同時,我們也是感性的人,也在乎別人、家人的目光想法。

 

你過得了現實的考量嗎?

 

不過,在我們欣羨作者的勇氣時,她坦言背後亦有辛酸,別人的眼光、社會既定的人生成功模式、生活費的徬徨、失去固定收入的不安全感、內疚感。。。統統都是實在的考量和經歷,端看你如何面對,會否因一時的困難而放棄忠於自己。

忠於自我,生命自會帶你到該去的地方──讀《火口的二人》

 

 

讀這本作品總讓我想到海德格「向死而生」的概念。

 

德國哲學家海德格要我們直視死亡,認為唯有如此,才能過一個真實的人生。若不能意識到死,我們充其量只能算是半活著。有一個學者把這個概念闡釋地更為清楚:接受死亡是生命的一部分,清楚認識並且坦然面對,我們就可以不被對死亡的恐懼以及生活中的瑣事所禁錮—在這個前提之下,我們才能自由自在地做自己。

 

世人皆知日本文化的壓抑,由此衍伸許多官能作品,以刻畫肉慾與情慾為手法,探討深層次的人性以及人生意義。例如大島渚的電影《感官世界》、渡邊淳一的《失樂園》,當然還有這部小說《火口的二人》。男主角賢治是非常循規蹈矩的人,大半輩子理所當然地過:認真唸書進入好大學、勤奮工作娶了客戶的獨生女。一路活到三十幾歲時生命出現了意外、犯了錯,頓時一無所有,一個錯誤把他打回原形。人生照著使用說明書那樣每個步驟都做對了,卻沒有踏實感、甚至可能一步錯便掉入深淵。這不就是《游牧人生》裡Nomads選擇持續上路的理由嗎?而「理所當然地過」、遵循社會主流的生活模式(不加思索地唸書上大學、追求好工作、好歸宿),卻不認真思考自我、為本身的渴望奮鬥,難道不該稱之為一種便宜行事嗎?以為照著主流便能獲得好生活,最後落得兩頭空的結果似乎也不難推敲出端倪。

滿地碎片落筆成章、化成字句,每讀一句都是一次傷心──讀《天堂旅行團》

 

 

我一直是張嘉佳的書迷。

 

聽說許多人認識他,是從微博開始。

我已經忘了是什麼時候接觸到張嘉佳的文字,一回過頭來才發現,自己已經被感動得很深、很深了。

 

「每個人無法喘氣的日子,只有自己知道。暴雨傾盆,望不見來時的路,沿途親手種植的海棠花全部凋零。」每當覺得心裡的苦總見不得光,張嘉佳都能用最質樸且溫柔的文字,照亮陰暗的角落。他筆下的人物總平凡的出奇,像每個再普通不過的你和我。於是畫面逐漸模糊、才發覺早已熱淚盈眶。

 

張嘉佳的書對我來說更是教科書等級的存在。身為為文字服務的人,總免不了自己親手寫寫文案的時候。戲謔自嘲的敘事角度、溫柔滿溢的詞藻句型,我照樣照句練習了好多遍。他說「遇見你,就像跋山涉水遇見一輪明月,以後天黑傷心,就問那天借一點月光。」;他說「一個人心裡有裂痕的時候,都是靜悄悄的,這世界沒人能察覺。只有當它『碰』地一聲碎開,大家才會聽到。」;他說「人活著是為了什麼?做不擅長的事,接受不樂意的批評,對不喜歡的人露出笑臉,賺他們一點錢,讓自己多活下去一天。」他還說,《天堂旅行團》是他最特別的一本書,有他生命裡所有的病與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