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輩中人，是夾在上一代與下一代「中間」的人；思想和行為「不中不西」的人──讀《我輩中人》

不知道大家是否記得自己最初為何開始閱讀？我記得我的。

我最初擁有的幾本書，是我媽「做小姐」的時候留下來的。許多經典作品，如《紅樓夢》、《咆哮山莊》、《張愛玲短篇小說集》都是從她的書櫃、轉移到我的書櫃。這些書裡，若要挑選出我的啟蒙讀物，除了吳淡如的《最藍的藍》之外，另一本就是張曼娟的《海水正藍》。十幾年後，再次讀曼娟老師的作品《我輩中人》，老師的文字依舊溫柔、給人堅定的力量，彷彿可以陪著我們走過好久、好久。

《我輩中人》是一本中年書寫的作品，按理來講，尚在「做小姐」年紀的我似乎不那麼是核心讀者。自從畢業以後，我感受到父母稍微鬆下了養育子女的重擔、卻換為扛起加倍的照護父母的責任。面對經濟與心理的雙重考驗，中年危機的氣息緩緩瀰漫周圍。在現今的高齡化社會裡，失能長者為數不少。而這些長者背後的照護者，大多是中年人，也是我父母正面對的考驗。《我輩中人》就是書寫這樣一群人的作品。而之所以起心動念想閱讀，或許是想藉此更靠近自己的父母。

這本書裡當然有很多曼娟老師真摯、精彩的文章，真實的紀錄「照護者」的心境，當中亦有很多的反思與探問，老師也無私地分享了自己悟出的意義與價值。但讓我覺得最精彩動人的，是老師的自序。老師說，我輩中人，是夾在上一代與下一代「中間」的人；思想和行為「不中不西」的人。自序裡也提到，有朋友說：「都說我們是『奉養父母的最後一代，也是被兒女拋棄的第一代。』妳不覺得我們這一代好悲哀嗎？」，老師卻說：「我們是最棒的一代，人世間的情義都付出了，也都承擔了。」這份篤定與自信，相信無論是哪一個世代的人，都會由衷欽佩。

書裡提到另一個故事：「我遇過一個年輕男孩，提到母親獨自照顧阿公、阿媽，什麼都要自己打理，一肩挑起，明明很辛苦卻從不喊累，男孩說著紅了眼眶。妳／你心疼自己的父母，兒女也很心疼妳／你。……照顧年老的父母不是曇花一現，是一種日常。」小時候我總是心疼自己，掛心的只有自己獨享的各種得失。這幾年開始，常常看著父母的背影、眼眶默默泛紅。終於開始懂得心疼一路愛護自己的人。閱讀《我輩中人》，也讓我感覺更貼近他們的心思。

前陣子在「閱讀前哨站」看到了三十天書單的挑戰，第11天的題目是：你想給家人看的書。於是我買了這本《我輩中人》，自己看一遍、然後想送給父母。我希望他們能藉由閱讀讓心裏的辛勞找到出口，就如同閱讀與書寫一直帶給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