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

數羊數了很久:我讀《羊之歌:加藤周一自傳》

2021年3月初,筆者收到麥田出版社的行銷團隊,寄贈的這本《羊之歌:加藤周一自傳》,謹以此拙文致謝。

儘管書中已有作家邱振瑞先生的導讀,以簡潔的篇幅介紹了作者行醫從文的歷程,以及在反安保、反戰與軍國主義的批判立場。讀畢本書,基於個人的職業病,又去翻閱了作者的其他作品,包括他在1960年代為「每日新聞社」撰寫,其後增刪並出版,並重刷過多次單行本的《世界漫遊記》。

書封取自網路

羊年出生的加藤周一,以《羊之歌》作為其散文體自傳的書名,將1960年代中葉連載於《朝日周刊》的一系列文章為基礎,集結為《羊之歌》與《續羊之歌》,在1968年出版成書。今年發行的繁中版本,所收錄者即為正續兩集的內容。

羊的溫馴,或許使人聯想到羊群,群聚並遵行一致的方向行進,代表合群、從眾。而離群的羊,往往也意味著失去群體的庇護,容易陷入被掠食、吞噬的危險。

《蘇菲的世界》書評

若要用一句話概括《蘇菲的世界》這本書,就是一本簡述西方哲學史的故事書,道理當然就是叫你拾起最原始的好奇。

坊間最熱門的就是如上述般極度簡化一部作品的語錄或感想,但學問必要輾轉才能走進並內篏於你我的生命。譬如我們常掛在口邊的「娛樂至死」,作者Neil Postman並非指娛樂萬惡不赦,而是想警惕人們將嚴肅的資訊娛樂化的危險。從他那電視機初盛的年代走到今日社交媒體成癮,資訊變得越發割裂和泛濫(更別說無腦的Tiktok、Shorts、Reels)。我們每天接收大量以歡樂為糖衣的無用資訊,感覺知道很多,但無法有效拼裝這些碎片為一可供理解的完整敍事(睇一百條十秒短片只能讓你得到一個心神耗盡的金魚腦)。加上演算法的餵食,我們對世界的認知僅有去脈絡化的侃侃而談(就似公園捉棋或圍觀地盤時「評論」世界大事的老人)。此刻,就似Plato說庸碌的暴民用意見(doxa)壓制知識(episteme),我們既沒有審閱論述的能力和耐性,也沒有足夠事實信息與概念去組織觀點。一切全盤接收,獻身於意識形態的大外宣,成為任由強權牽動及宰割的快樂韭菜。

三代人對島嶼的愛戀及思慕,如絲線般慢慢纏繞在山與林的深處──讀《山與林的深處》

 

 

記得一開始讀這本書,一直有點淡淡的反感。
為什麼我們要透過一個加拿大華裔移民之眼看台灣?

 

我質疑她筆下的台灣歷史,懷疑不以中文為母語的作者,如何能真正讀懂並理解這座島的經歷?我質疑她對台灣植物、地理的書寫,懷疑遊走於德、加、台三國並四處為鄉的作者,何以鍾情我們的島,鑽研、關切這些並不太多島上人們關注的事?更何況我並非喜愛自然書寫的讀者。

 

就這麼帶著擔憂一字一頁讀下去,我卻在接下來的篇幅裡,讀到了以文學性的筆法寫下的對島嶼、植披、山林、地理、家族與自我的豐沛情感,慢慢放下自己的有色眼光。作者追隨因阿茲海默症過世的外公留下的遺書,帶著內疚與悲痛開啟一趟尋根之旅,用植物學與環境歷史學之眼,看島嶼上的各式山林與家族歷史。我不愛琢磨環境與生態的段落,卻深受作者追溯家族來處的決心與省思所感動,亦對其流露的情感為之動容。更難能可貴的是,這兩者恰如其分地在章節中交融,形成了一種相互輝映的文學美感,兼具濕意與詩意。

 

滿地碎片落筆成章、化成字句,每讀一句都是一次傷心──讀《天堂旅行團》

 

 

我一直是張嘉佳的書迷。

 

聽說許多人認識他,是從微博開始。

我已經忘了是什麼時候接觸到張嘉佳的文字,一回過頭來才發現,自己已經被感動得很深、很深了。

 

「每個人無法喘氣的日子,只有自己知道。暴雨傾盆,望不見來時的路,沿途親手種植的海棠花全部凋零。」每當覺得心裡的苦總見不得光,張嘉佳都能用最質樸且溫柔的文字,照亮陰暗的角落。他筆下的人物總平凡的出奇,像每個再普通不過的你和我。於是畫面逐漸模糊、才發覺早已熱淚盈眶。

 

張嘉佳的書對我來說更是教科書等級的存在。身為為文字服務的人,總免不了自己親手寫寫文案的時候。戲謔自嘲的敘事角度、溫柔滿溢的詞藻句型,我照樣照句練習了好多遍。他說「遇見你,就像跋山涉水遇見一輪明月,以後天黑傷心,就問那天借一點月光。」;他說「一個人心裡有裂痕的時候,都是靜悄悄的,這世界沒人能察覺。只有當它『碰』地一聲碎開,大家才會聽到。」;他說「人活著是為了什麼?做不擅長的事,接受不樂意的批評,對不喜歡的人露出笑臉,賺他們一點錢,讓自己多活下去一天。」他還說,《天堂旅行團》是他最特別的一本書,有他生命裡所有的病與藥。

 

書評-《台灣鬼故事》:真假參半,作者寫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情懷

BKcover

電子書購書連結:https://tinyurl.com/yfxabtgy

最近看電影、閱讀的速度太慢,於是乾脆自己寫自己的書評。好詭異的感覺,就像你去夜市吃牛排,老闆上菜之後說:「(牛肉)部位不好、肉片太薄,口感才會不佳!」然後你心想:老闆你自己知道問題為什麼不改善?是在評論屁啊?

幫自己的書寫書評就好像上述的夜市牛排店老闆,有表述問題、易讀性不佳的問題,我要是知道的話早該在發行之前就要改進,而現在已經推出,有一種「Ikea效應」的感覺(就是自己做出來的東西就感覺很驕傲),短時間內我也有思考盲點,無法看出缺陷在哪...(或者是看出來但不願面對)。

因此,這次的「書評」,我只針對為什麼要寫這本書,以及書中的故事是哪裡來的,來做分享。

 

存在主義的誘惑

「我知道這世界我無處容身,只是,你憑甚麼審判我的靈魂?」著名的存在主義文學作品《異鄉人》中的主角在法庭審判時如此說道。

 

九七後的一代人是失落的,被問「幾時拍拖呀?」、「幾時結婚呀?」、「依家搵幾多錢人工一個月?」蘇軾其中一首《定風波》道:「試問嶺南應不好,卻道,此心安處是吾鄉。」在科技不發達的古代,被投閒置散或在都市裡無心睡眠的文人墨客,總可以如陶淵明般隱居田園,數點梅花天地心,讀書之樂在於不求甚解也。但在大數據年代,就無可能再「安心出行」了,因為臉書這個老大哥使用演算法令人陷入虎穴龍潭,令人不能自拔。

 

幾時拍拖、幾時結婚、搵幾多錢,與你何干?本來就不相干。我們從母親體內來到這個世上,本無一物。但塵埃自染,你耐得它何麼?自以為在數億同伴的競爭之中戰勝歸來,孕成生命,卻來到一個「上帝已死」的世界。尼采這句說話的意思可不在否定上帝以及創世主的概念,而是擔心人類在世俗主義以及人文主義的時代失去了作為人的意義,然而,他的惡夢卻已成真了。

 

性誕

誰又騎着那鹿車飛過,忘掉投下那禮物給我?

 

昨夜是聖誕夜,走到哪處,都是人山人海,更準確地說,應該都是由鶼鰈胡亂堆砌而成的丘垤淵窪。我尤如旁觀者一般看着出雙入對的情侶,或纏綿已久,或臨時湊合,都在趕着在難得的聖誕氣氛裏盡量討着自己的對手歡心,趕着拿着那些在愛情聖典裏一板一眼地收錄下來的肉麻字句和由昂貴暨不切實際二詞揉合搓壓而成的那稱為「浪漫」的商業化產物向在昏暗燈光和濃妝豔抹下顯得更可愛撫媚的女人獻上平日鄙夷的殷勤,趕着扮演上帝以不那麼神聖的方式把耶和華帶到世上。

 

他們的趕,在我看來是多麽的滑稽可笑。

 

他們的趕,倒也不是在或平安夜或聖誕才有。

 

不知何時,那些看起來更高尚矜貴的西方國家流傳過來的節日竟變成了杯葛自由身人類的指定時日,那些從十九世紀流傳下來的「浪漫主義」更是在資本主義和娛樂至上的社會風氣的蹂躪強暴下被強行整型成了商人和大企業家斂財的性奴,我們看着變了形的大街小巷,彷彿已默默地接受了時代巨輪並不會為誰而停下來的命運。也或許,是人天生已深刻地了解到等價交換的真諦,是我們甘願接受這「微不足道」的副作用罷了。在巨輪的轉動下,更受人注目的,是性和道德的底線似乎悄然被愈壓愈薄,愈壓愈低。

 

離別

年少的離別,是

離開我的左右

後來的離別,是

你我分隔異鄉

最後的離別,是

兩界再不相通

 

人生總在運轉

我們定必繼續往前走

只有情到濃時

讓淚水伴着你的思緒

穿過萬千時空

回到滿地梨花的時刻

感嘆

青春真好,青春不好

 

銘記

列車駛入月台

乘客總要下車

曲終人散

是路途,不是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