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吱吱冰散文】與秋風結伴

翻開衣櫃,將積壓了一季的外套厚衣暖巾統統尋了出來,羅列眼前。揉了揉眼、伸了懶腰,再瞟了瞟窗外的遊人,不覺涼風一喚,秋晨的晴爽已不言而喻。

 

秋日的溫柔,是很難形容其妙處的。詩人們給和煦的陽光柔情一吻,得到了不少靈思;旅行家的第一感覺,或許是滿地丹楓紅葉的山林溪水;烹調菜式的人拿捏到的,也許是當造蔬果與滋味湯水;很難形容的,是秋的溫柔無意識地給予人們不少靈感,至於秋的溫柔,或許是我很沉醉於秋風摩挲顏面、輕繞肩腰的感覺。

 

 

 

或許因此,秋讓怯熱的我不感寂寞,來一趟戶外散步,足以讓我悅顏賞心。散步不結伴,容易看見自己、結伴散步也能消減一些寂寞。無論穿插廈群街巷,或遊歷山野湖水,這個季候總不讓人大汗淋漓,縱然遍身是汗,經秋風輕輕一喚,人也頓覺清新精神。看在花園裡、遊樂場內、緩跑徑上,舒展肌骨、閒坐歇息的人們比往日的多,漸漸的熱鬧起來。

 

夜闌人靜的時候

你也是喜歡夜晚的人嗎?

為什麼呢?

 

是因為較暗嗎?

是這樣的話有點可笑呢。

人類花了多少時間讓每天二十四小時都有足夠光源,黑暗就會給人不安全的感覺。

噁心的昆蟲在沒有光的地方也較常出來吧。

不過香港大部份的地方都不會完全沒有光吧,城市的夜景更令不少人陶醉。

所以也許不可笑。

 

是因為較涼爽嗎?

香港位於亞熱帶,夏天比冬天長,的確比較熱。

而且這裡除了多建築物外,有日光的時候通常丁點風也沒有。

 

是因為較安靜嗎?

也許是呢。

在家家人可能睡著了。

在街就更別說了,人或者車走慢兩步都要被其它車響咹。

 

是因為較自由嗎?

大部份人早起後都要立刻上學或上班,腦袋不能夠想自己的事情。

可是到了夜晚有空閒的時間,就能冥想了。

想一下自己想要什麼,擁有什麼,欠缺什麼。

不愛冥想嗎?挑選自己的娛樂,也可以約朋友或戀人。

派對還是在家玩電子遊戲或一起看劇集也可以。

 

以上是較常見的看法吧。

 

小題。

紀錄與記載,無論是要把時光刻印在生活的日常,抑是讓情感,自由的奔放;

從節奏裡邊,長出獨有的獠牙,刻紋,然後,放手一搏的,奔騰。

 

  有時候走過的路,或者嚐過的情感,無論是喜,樂,或是傷悲;在其中的情感,似乎都會從最幼嫩的芽,慢慢長成一種成熟的姿態,過程是醞釀的角色,是一種深刻的安靜裡,會長出某一種形象,包容、包覆,讓情感與意志,成為書本,成為一首閱讀的放手。

  那些放手裡邊,有的是經歷過的教訓;教訓指的是他從開始與你遇見,但你卻從尾端向他走來。

 

  似乎我們彼此終究,要走去對方的方向。

 

 

 

散文|我知道這世界對你做了什麼。

  幾個月前,我前往學校山上的實驗室與夥伴開會。因為天氣實在太熱,先在山下的Louisa買一杯涼飲,吹個冷氣,緩一緩燥熱的身體。

  「這邊幫您點餐!」

  走上櫃台,正掏出我的學生證(為了打折)給店員看時,店員看著我的臉說:「白XX?」

  我愣了幾秒鐘,心想:「奇怪,為什麼這個店員知道我的名字?」瞇眼一看,他是我的國中同學,而且是當年最皮的、跟所有老師關係最不好、也常讓我這個班長很頭痛卻無能為力的一號人物。他的臉比以前大了很多,口罩看起來像孩童版的size。

  當時想說完了,他應該會找我麻煩而不幫我點餐之類的。結果是他先開口、溫和地說:「你今天怎麼會來呀?」那時候還早,後面沒有客人。

  我立刻回:「哦,因為我要去實驗室啊!今天太熱了,所以先來這邊休息。」我絞盡腦汁想出下一句話:「你在這邊會不會很忙啊,中午學生會很多耶?」

  「會啊,平常中午的時候做的快死了......嘿我剛叫你的時候,你幹嘛拿出學生證啊?好好笑。喔對,你要點什麼?」

  「每次露易莎的店員都會催啊,他們很忙,我們客人也被訓練到,哈哈。水果冰茶、中杯、無糖、少冰。」

《除非你還要我,不然我不要你》

靜靜地坐在房裡的女孩,淡淡地吐出一口煙。

百香果味的菸彈,他的最愛。

那時兩個人抽一人一口,這菸的味道可甜了。

不知怎麼的,菸彈甚至都沒換。

可這會兒無論怎麼抽,都嚐不出那時候的味道了。

有時候,大腦好像就會這樣影響身體。

女孩若有所思地吸了一口,慢慢放下電子菸。

一點味道都沒有了。

大概是因為他不要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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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旅程兩個人,叫作旅行。

一個人,卻叫作獨行。

那是沒有人催促著趕往下一個景點、沒有人邀著你合照、沒有人一起吃浪漫的晚餐。

只有自己,放著音樂或影片製造聲音,去充盈身邊的安靜。

從手機裡放出來的聲音是冰冷的。

心,是孤寂的。

她傳的,他未讀的訊息寂靜了聊天室。

沒有回覆的訊息欄是灰白的,沒有等待讀取的數字。

沒有人在等,也沒有人在意。

而那種感覺是殘酷的。

女孩太明白自己的處境了。

只有自己還擁抱著回憶。

三番兩次,還是學不會先放手為強。

總想再分享點什麼有趣的影片、傳個新買的貼圖、說句無關緊要的話。

看看他會不會回。

但她沒有這樣做,事實上她不想這麼做。

兒時讀物 | 「如今卻回歸散文集和小品的懷抱,躲在白描平述中藏身蔽日,虛度光陰」

多出來的時光無處揮霍,碰巧隔壁就是一座從未去過的圖書館,閒來無事,便進去稍坐休息。本來也沒有打算再閱讀新書,畢竟家中還貯存了幾本不熟悉的書籍,一本買了幾個月,最近才偷得半點休閒時間細味,進度緩慢;另外幾本已閱讀完畢,但記性不好,大部分精彩細節僅在沙池留下淺淡印跡,偶爾微風拂掃,隨即消散無形。對於人生中諸多事情,我都不習慣展現自己的意願,唯獨關連到文字與故事,我執拗認為必須要珍惜每個作者種下的細枝末節,因為說不定他們真正想訴說的,都濃縮隱沒在大量修飾與措辭之中。

一開始穿梭書架之間,只是想懷緬童年,途經兒時每星期日必到的書架,找尋那些最愛作家寫作的舊作,絕大多數是小說——小時候無法靜下心來欣賞他人的有趣日常,總覺得凸顯自己的乏味,即使我不過是一位十一歲的小學生。那些穿插在記憶洪流中的名字此時如舊識,一位位闖進眼眸裡,同時拾回那些回憶碎片。

真正意義上、自己選擇並迷上的第一位香港作家應該是唐希文。忘記了第一本閱讀的小說是哪一本,只記得她的故事有時富有童話色彩,有薑餅屋、小藍帽,也會種滿各種花朵如向日葵與薰衣草。朋友聊起童話時總會聯想起迪士尼式的公主與夢境,而我從未看過任何一部迪士尼動畫,反倒是想起唐的各個故事,對當時的我來竟如夢似幻,構成了幼年的美好憧憬,以及成年後對花朵的執迷。

水霧之後 |「社會教會我們的愛與關懷,終究囚禁我們於極重的無力感中,如履薄冰」

我的房間與沖涼間只有一牆之隔,那潮濕像沼氣的水霧無處可逃,只得被湧進的冷空氣碾壓在光瓷磚上,鑽進老化而來的小孔洞,依附在我的房間的牆上,牆漆後起了點點水泡。之所謂說像沼氣,那是因為大家總愛在無人的空間裡往虛空裡吐苦水,那些生活的苦痛哀戚,都在洗澡時在熱水的沖洗下蒸發成煙,幻化成微黑的霧,暗淡了浴室。因此我家的浴室總是不光亮的。


支離破碎的水聲流淌不絕於耳,我像是一隻隨時保持高度防禦的河豚,坐在床上如坐針氈,隱約探測到似遠似近的危機,將隨著那嘩啦嘩啦的流水沖刷我的靈魂,例行公事般淹沒整副身體,隔絕世間的一切寧靜與紛擾,只讓我沉溺在他人的絮語中無處可躲。

有時候就是這樣子,你越想要逃避某件事物,他勢必如鬼魅般如影隨形,我的身軀就是一個可恥的叛徒,感官合時放大,斷了我最後一絲念想,捏著鼻子沉到那深不見底的罪惡去。旋渦裡是碰碎徹底的隻言片語,極靜之中只有它們在水泡裡擲地有聲,我哭鬧著,只有心底哭鬧著,身體依舊是缺氧的屍體般平靜而白皙。幾經歷練,皮膚早被海水沉泡成鹽醃的海的祭品,只有那顆心臟還如同強弩之末的魚兒的心臟般,煞有介事地隨性顫動。

那些隔離的日子

七月中飛抵香港,昔日聞名於世的國際機場早淪落為一巨型檢測站,作為一位抵港「旅客」在迷宮似的紅色帶子間左穿右插,明明終點就在眼前卻要跟隨程序與秩序多繞幾圈,甚至連洗手間也只有特定地方的特定一所公開,實在不敢相信自己又回到了六個月前的家。我著實沒甚麼身為永久性居民的實感,除了可以行經E道外,其餘路上身邊都是一些來港考察工作的大陸人。

從維也納出發到杜拜轉機回港,被要求出示所需文件兩次、填寫了一份入境申報表之類的表格,到港後還要再出示一次那堆文件,看那位收錢做嘢的工作人員嚴肅地比對資料,彷彿我是個非法入境者或有前科的案底人士,自然很難有回家的感覺。在維也納機場排隊check-in時,職員一聽見我們出發前往香港,紛紛起了反應,窸窸窣窣講著聽不懂的德文,無非是「去香港真麻煩,要準備一大堆文件」。站在前台,還是有點羞愧。偏偏香港人奴性最重,戴上工作人員証便全心投入工作,搭了十幾小時飛機都不敢脫下口罩半秒,甚至坐車時連扶手都不敢握,不禁想,如果我突然大聲地說出我早就中了武肺,將會收獲到多少詫異或厭棄的眼神,或是直接遭退避三舍。

「唯有我駐足不前,看它們絢爛得幾近自我毁滅的燃燒,卻再也不懂活著的方式」

我總是覺得自己的內心想法不明晰,而到處尋找他人為我做決定或給出大方向。甘願將自己的人生拱手相讓,只為犯錯後有藉口安慰自己,是這樣一個對自己要求過高而放棄一切主導權的人。

這套人生觀貫穿了十八歲後的生活,如今回想起過往那段歲月,像是長成成年人後起了一種莫名的使命感,勢必要肩負生命中各種平實但缺乏生命力的任務,行程密集的上學也是,淪為低級勞工的工作也是,每天跳上同樣巴士往返的通勤也是。

於是活得如一朵忽然被拔根而枯萎的花,每天張著鮮艷的花瓣擱在泥土上,陽光明麗如每個午後,泥土濕潤如每個朝暮,卻失去了追尋所愛的能力。生命於是戛止在那個溫暖午後,從那之後依然真切感受到時間的流淌,日升月降、花開葉落,這些量化的事物從未停止變化,唯有我駐足不前,看它們絢爛得幾近自我毁滅的燃燒,卻再也不懂活著的方式。

我是如此愛使用各種比喻來述說感受,彷彿肉身的感知都不是真實的,只能透過觀察人事物來投放情感。抑或是,我漸漸不再誠實地面對自己的想法,而喜歡採用第三身角度去觀測自己。留有適當空間和距離,比較不容易受傷。

看海 | 「心事未了,就由它沈入海底封存,長苔腐蝕」

香港的夏天炎熱潮濕,任何時候迎面吹來的風都夾雜了濕氣,像是要把人們的鼻孔都堵塞上,讓你無法呼吸而只得屏息緩緩至死的水氣,其中叫香港日夜保持潮濕的必是延綿無盡地下的雨水。上兩星期都一直在下雨,從睜眼至再入睡之間的任何時刻,都在下霹靂啪嗒的雨。每逢下雨,濕氣便能通過我遲鈍而自然舒張的毛孔侵入體內,濕氣重,自然懶惰不想活動。或許我該更坦白,下雨天天色昏暗,我就是太擅長觀言察色而心情不好罷了。

每天無間斷地下雨,我無法忍耐,開始嚷著要等天氣晴朗去看海。有些人也說他們有興趣去看,令我深思大海為何能給予人一種溫柔的安撫作用。那片深沈的海一直存在,等待著那些個像我一般情緒不穩的人前去探望,抱膝坐在它面前,聽海風吹沙,聽海浪拍打,明明也是水、也有濕氣,但總能卷走體內那些多餘無用的執念,總是奏效。

上一次是在克羅地亞的海邊城市看海,我們坐在海風琴上直到天色完全入黑,見證那些船舶順著水流駛往遠方便不再歸來,如果坐在角落眺望整片景色的話,感覺像走到世界盡頭要被迫逼的宇宙完整吞嚥,的一種恐懼而平靜。廣袤至極,我記得海風拂過手臂時留下一層雞皮疙瘩,無以名狀的畏懼。我們甚至坐上了渡輪,甚至踩在它之上,卻僅止於表層的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