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

ㄏㄏ

我的房間與沖涼間只有一牆之隔，那潮濕像沼氣的水霧無處可逃，只得被湧進的冷空氣碾壓在光瓷磚上，鑽進老化而來的小孔洞，依附在我的房間的牆上，牆漆後起了點點水泡。之所謂說像沼氣，那是因為大家總愛在無人的空間裡往虛空裡吐苦水，那些生活的苦痛哀戚，都在洗澡時在熱水的沖洗下蒸發成煙，幻化成微黑的霧，暗淡了浴室。因此我家的浴室總是不光亮的。

支離破碎的水聲流淌不絕於耳，我像是一隻隨時保持高度防禦的河豚，坐在床上如坐針氈，隱約探測到似遠似近的危機，將隨著那嘩啦嘩啦的流水沖刷我的靈魂，例行公事般淹沒整副身體，隔絕世間的一切寧靜與紛擾，只讓我沉溺在他人的絮語中無處可躲。

有時候就是這樣子，你越想要逃避某件事物，他勢必如鬼魅般如影隨形，我的身軀就是一個可恥的叛徒，感官合時放大，斷了我最後一絲念想，捏著鼻子沉到那深不見底的罪惡去。旋渦裡是碰碎徹底的隻言片語，極靜之中只有它們在水泡裡擲地有聲，我哭鬧著，只有心底哭鬧著，身體依舊是缺氧的屍體般平靜而白皙。幾經歷練，皮膚早被海水沉泡成鹽醃的海的祭品，只有那顆心臟還如同強弩之末的魚兒的心臟般，煞有介事地隨性顫動。

香港的夏天炎熱潮濕，任何時候迎面吹來的風都夾雜了濕氣，像是要把人們的鼻孔都堵塞上，讓你無法呼吸而只得屏息緩緩至死的水氣，其中叫香港日夜保持潮濕的必是延綿無盡地下的雨水。上兩星期都一直在下雨，從睜眼至再入睡之間的任何時刻，都在下霹靂啪嗒的雨。每逢下雨，濕氣便能通過我遲鈍而自然舒張的毛孔侵入體內，濕氣重，自然懶惰不想活動。或許我該更坦白，下雨天天色昏暗，我就是太擅長觀言察色而心情不好罷了。

每天無間斷地下雨，我無法忍耐，開始嚷著要等天氣晴朗去看海。有些人也說他們有興趣去看，令我深思大海為何能給予人一種溫柔的安撫作用。那片深沈的海一直存在，等待著那些個像我一般情緒不穩的人前去探望，抱膝坐在它面前，聽海風吹沙，聽海浪拍打，明明也是水、也有濕氣，但總能卷走體內那些多餘無用的執念，總是奏效。

上一次是在克羅地亞的海邊城市看海，我們坐在海風琴上直到天色完全入黑，見證那些船舶順著水流駛往遠方便不再歸來，如果坐在角落眺望整片景色的話，感覺像走到世界盡頭要被迫逼的宇宙完整吞嚥，的一種恐懼而平靜。廣袤至極，我記得海風拂過手臂時留下一層雞皮疙瘩，無以名狀的畏懼。我們甚至坐上了渡輪，甚至踩在它之上，卻僅止於表層的興奮。

 請羽今天覺得不太對勁。

 她像往常一樣抵達學校，穿過禮堂，正打算爬上樓梯時，意外看見一堆人站在教務處外頭排隊。

 被教務主任處罰，這是她看見此景的第一個想法。

 但很快的，這個念頭就被她抹去了。

 畢竟誰會用拿香來處罰學生？

 在校園裡—特別是在室內—看到一炷炷的香，還真是個奇景。

 基於好奇，請羽走上前，東鑽西鑽，好不容易竄到人群前面。

 教務處後頭的一張空桌上，立著一個沒有名字的墓牌，前頭放置著一個小小的香爐，供人上香。

 所以那些學生是來悼念這個人？

 不對！誰會在學校裡放牌位啦！

 「怎麼回事啊？怎麼一堆人擠在這裡？？」請羽回過頭，看見另一個穿著制服的同學和她一樣擠了過來。

 「我們在悼念一個人。」人群中的某一個人熱情的替同學解答。

 「悼念？我有聽錯嗎？他是誰？為什麼要在這裡悼念他？」

 「我也不知道他是誰，應該是我們學校的學生吧。也不清楚為什麼要在這裡悼念這個人，反正大家都這麼做。不過聽說他是車禍而死的，而且對方還肇事逃逸。」

 「哇，真可憐。」

 聽著他人的議論，請羽沒有什麼想法，畢竟素不相識，她沒有甚麼傷感，頂多覺得有些遺憾罷了。

  乔晚未曾来到川大附中的时候就听乔晔跟她讲起过，附中的一班里几乎全是学习成绩最好的学生以及一些刺头学生，所以能接管一班的老师，往往都是能够镇住这群人的。

  乔晚想至此，朝杨怡点了点头，回了个微笑。杨怡随即踏入一班班房，她伸出双手拍了拍，大声道：“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今年来到我们班的新生。”。    

  杨怡讲完便伸手示意乔晚进去自我介绍，乔晚扬起笑容，走进班房后，随手拿起黑板前的粉笔，用娟秀的字体在黑板上大大的写上“乔晚”二字。

  “大家好，我是乔晚。很高兴能和大家一班，希望在我有不懂的时候，大家能够多多指教。”，乔晚落落大方的指着黑板上的字介绍自己，讲完后同时鞠了个躬。

  班里的一位男生见来的新生是位美女，吹了个口哨，大声调笑道：“新同学不懂来问我啊！”，班里其他人见他这么说，都开始起哄。

  “来，新同学坐我这，我可以好好的教你。“。

  乔晚对于这些调笑，并不多加回应，只是淡笑看着他们。杨怡看了会，觉得差不多了，她轻咳一声，班里顿时安静下来。她指了指一个女生，”乔晚，你就先坐在佟洛纯旁边，她性子柔和，平时应该也能帮到你。“。

  乔晚乖巧地点了点头，就走向了佟洛纯。佟洛纯见她坐下，弯眼笑道：”乔晚，你长得可真好看，以后咱俩就是同桌了，你有不懂的地方可以来问我。“。

  回想起当年，那已经是七年前的事了。那时候，乔晚一家刚搬到川城，在此之前，她没想到自己能重遇舒晨。这一切，从那年的八月开始……

  “来，晚晚帮忙搬一下这个。”，一名正在搬一个沉重的书柜的中年男人朝乔晚说。

  另一名年轻男子听了这话，忙放下手中的物品道：“爸，我来搬吧。这太重了，晚晚她搬不来。”。

  乔晚见哥哥乔晔去帮忙了，朝他甜甜一笑，柔声说了句谢谢哥哥，便继续整理书房的书籍了。

  乔晔父子搬好书柜后，便跟乔晚一起把书放上书柜。这时，卧室处传来一道女人的声音，“乔攸之！快过来挪一下床，我挪不了！”。那道女声，正是乔晚乔晔的母亲——傅迦岚。

   “好勒，来了来了。”，乔攸之一听妻子在唤他过去，忙一路小跑过去卧室。

  乔晔抬头望了望四周，见家里都收拾的差不多了，便柔声对乔晚说：“晚晚，这也差不多了，你快去收拾一下明天上课要用的东西吧，我来收拾就好了。收拾好了的话，就去帮一下爸妈吧。”。

  乔晚抬起头，杏眼弯弯，笑着应道：“那好，我去收拾书包了，哥哥你自己注意点，有些书上沾了灰。”。待乔晔应好之后，乔晚就转身回自己房间了。

    夜色低垂，只有道路旁的昏暗街灯亮起，街上亦无多少行人，店铺也大多已经打烊。

  一家KTV的玻璃门被推开，一群人拥护着一名女子走出，那女子似是喝了些酒，脚步略略有些踉跄，她身旁一名男子见状忙伸手一把拉住她，语气带了些担忧，“乔晚，你还能走吗？要不我送你回家吧？”。

  被称作乔晚的女子站稳身子，笑着摆手：“不用了，我家就在附近，我自己走回去就好。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还的早起上班呢。”。

  那男子见乔晚轻甩开他的手，眸底染上失望之色，却仍是想送她回去，继续开口道：“可都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自己回去，大家伙都不放心。还是我送一送你吧，我开了车，也不耽搁时间。”。他话音刚落，便有另一人附和，“就是啊，这么晚了多危险啊，还是让成钧送你吧。”。

  乔晚听后，仍是礼貌的笑着拒绝，“真的不用了，这附近我挺熟的，不用担心，”，她顿了一下，瞧了瞧另一名被人扶住的女子，“既然你有车，能不能送一下陈霓？她家好像挺远的，而且她喝成这样……”。

  成钧顺着乔晚的目光看向了陈霓，心下叹息，勉强扬起笑容，轻声道：“那好吧，我送陈霓回去，你自己回去小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