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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評】《朱雀》-人之常情最為動人

人類的情感很矛盾,虛無縹緲卻又極為沈重。在或洶湧澎拜或平淡如水的情感面前,語言都失去了自己的重量,只能被牽扯。

沒有人可以理解另一個人。看人,有時就是隔著一層紗來猜度、揣測,所以很多時候都是看不準確的。也不必說要看清對方,因為大部分時間我們連自己都看不透。

《朱雀》用一個異鄉人的角度切入,講述一個蘇格蘭的華裔青年—許廷邁到南京留學,順道遊歷故鄉—南京的經歷。許廷邁有時候也在想,為甚麼自己會對南京著迷。是因為外婆嗎?是因為曾閱讀過的書籍嗎?

對南京的著迷程度,甚至被出租車司機誤認為一個南京人也會開心!

許廷邁也說不出為甚麼自己會如此喜歡南京。當他到了夫子廟,看到秦淮河時,他是失望的;當他走到夫子廟後方的古物店時,他是尷尬的。或許,他對南京的喜歡,是由「她」開始。

清薄的身軀之下是拒人千里的冷淡,冷淡中還帶有一絲傲意。她阻止了他買下店中的古物,因為她知道那都是假貨;然後沒有再多言,就讓他離開,因為她要閉店了。

驚鴻一瞥,從此掛心。雖然對她所知甚微,連名字都是靠別人告知,但他還是無法自拔。

程囡,許廷邁終於知道了她的名字,之後卻從未喊過。她帶他見識了更地道的南京,帶他感受了最真實的南京;他因為她變得更像一個南京人,從穿著到口音。

【書評】《戲年》-我們既是演員,亦是看客

人生如戲,戲若人生;我們在時日的編導下,上演了一齣名為「人生」的戲。「人生的過往與流徒,最終也會是一出戲。」再墟冚、再黯淡,最後留下的只會有如水般的追憶—似水流年。

在《戲年》中,毛果再一次登場。木匠師傅于叔叔、拿著雙程證的阿德和他那垂垂老矣卻依然健康的狗史蒂夫、沉浸在過去的姚奶奶、「物質生活」的店主裘靜等。一個人乃至一家人、幾代人的故事,用毛果的視覺向我們娓娓道來。

毛果看他們,我們看毛果和他們。

沒有個人情感色彩濃厚的文字,字裏行間也沒有激烈的情緒,卻最可以牽動人的思緒。毛果只是把他所看到的、經歷了的、聽聞了的用簡單的方式描述;要怎麼想、怎麼看待,決定權在讀者身上。

《戲年》,電影在書中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電影與文學,雖說都是藝術的一種,但表演方式卻是南轅北轍;前者是媒體藝術,後者是文學藝術。但是《戲年》把兩者融合在一起了,沒有一點違和感。

在成長中經過外公的熏陶、木蘭阿姨的特別照顧,毛果自然會對電影產生興趣。「後來我知道,從專業的角度,電影正是無數的定格。」是的,定格,”「那些烙印一樣的影像,有著比過程更深重的痕跡」。毛果把他所見、所聽的都濃縮成一個個定格;回想起來時,一個個定格快速翻動,便成為了一小段電影。

【書評】《北鳶》-秋天的鳳凰,自然要再傲一些

「君王意氣盡,賤妾何聊生」唱罷,虞姬自刎,倒在霸王前。對項羽的情,對生命的絕,都濃縮在短短的一句,以及劍刃割破動頸動脈那一下。

在我看來,虞姬比項羽更具君王氣、霸王更霸氣。當然,這也是虞姬是《霸王別姬》的主角之故,劇目自然會對她的描述、渲染更入木三分一些。

葛亮書寫的言秋凰,可以說是虞姬再世。但與戲中的虞姬不同,言秋凰也是霸王,她是她自己的霸王。言秋鳳的結局在外人看來是憋屈的,是委屈的;可在她自己看來,這是最好、最完滿的結局。

師父的靈牌前唱盡了戲,把敵方將領殺了,然後自盡。那麼順暢,那麼的清醒。

「若是存了降尊紆貴的心,在矜持與無奈之間粉墨登場,是遠不及放開來演一段」所以言秋凰出現了,一代名伶,唱盡了離別情仇、忠義孝悌,是「一個真正唱戲的人」。

一個名角兒,「入世」難,「出世」更難。當初因為報社的挑撥離間令她不得不與師傅分道揚鑣;在上海發展時又因為不擅交際得罪了道上的人,輾轉間去了襄城,在一個小戲班唱戲。只是「樹欲靜而風不息」,當她的唱功與身段被和田潤一記掛上,便注定不可能出世。

想當時在上海唱戲時,是那般的快樂。在一個小戲班裏快樂的唱,盡情的唱,就算觀眾寥寥,也是落得逍遙。

更別說,她遇上了他。

【書評】《北鳶》-民國時期的「風箏」

《北鳶》是一部葛亮以自己的家族史為基礎的長篇小說,透過述說盧家和馮家兩大家族的興衰榮盛,向讀者展現了半個民國時期的野史。雖然《北鳶》發生在民國時期,但當中並無一絲政治氣息。

書名取自於曹雪芹《廢藝齋集稿》中僅存的《南鷂北鳶考工志》篇,內容與風箏製作有關。「管窺之下,是久藏的民間真精神,」所以作者在自序中說道:「這就是大時代,總有一方可容納華美而落拓的碎裂。」

舊式家庭的腐朽生活如勾心鬥角、一夫多妻、纏足等,都被葛亮用平常又平淡的心態描寫出來。但當期時新文化已經影響了一代年輕人,他們不服那種迂腐的傳統,矛盾與衝突便出來了。

馮仁鈺接受不了迷信、男尊女卑那套,就從容的從在家祭中拂袖而去。馮仁楨死活掙脫要她纏足的姨太太,口中大叫:「學校都不讓纏足了!」

有血有肉的書中人,真實得仿似他們都曾經活在這個世界上。他們有各自的愛恨情仇,有自己的無可奈何。書中有一點很清晰:越是執著,便越是失去。

想必這是跟風箏有關。放風箏時要懂得鬆弛有度,要懂得判別風向,也要敢於賭一把。有時候天上的風箏會因為突然的大風刮得七上八下,有人會選擇收錢,但也有人會與風鬥上一鬥。像仁楨,她鬥了,然後贏了,風箏依然高掛天空。

【書評】《房思琪的初戀樂園》—寄託與救贖

許是我多心,總感覺劉怡婷和許伊紋這兩個角色,是有一點寄託在裏邊的。

於劉怡婷這個角色,就感覺是作者把自己寫了進去,有點兒在書中繼續活著,開展一段無人問津的生活之意。劉怡婷和房思琪兩個角色很相像,相同的年紀有著相同的喜好,只是前者相貌平平,而後者相貌出眾。兩者可以說是相互妒忌,劉羨幕房的精緻外表,房羨慕劉的爽真平凡,畢竟房一直認為是自己的外貌招來災厄。

「但我不想以臉特別,我只想跟怡婷一樣。至少人稱讚怡婷聰明的時候我們都知道那是純粹的,長成這樣便沒有人能真的看到我。」

雖然在一定程度上,劉怡婷更多的是象徵了讀詞這本書的讀者,也就是我們。伊紋在分別時跟怡婷說:「怡婷,我請妳永遠不要否認妳是倖存者,妳是雙胞胎里活下來的那一個。」我們沒有接觸,便知道了世界的背面。憤怒是一定會出現的情緒,所以伊紋也說:「忍耐不是美德,把忍耐當成美德是這個偽善的世界維持它扭曲的秩序的方式,生氣才是美德。」

伊紋最後跟怡婷說了很多,最常出現的詞是「假裝」。「假裝」,略有粉飾太平之義;但放在此處,就算說是自欺欺人也是安慰與寬慰的一種方式。

劉怡婷看完日記之後跑到李國華的秘密公寓霸聲質問,她當著他的面把衣服脫光,要求經歷和思琪一相的痛。當然,李國華沒有理會她,還把她的衣服都踢了出去。

【書評】《房思琪的初戀樂園》—一場名為愛與文學的性侵犯

最尖銳的評擊是理智且平靜的,所以看書時如梗在喉,苦澀在心底漫延,久久不能散去。

此書《房思琪的初戀樂園》由作者林奕含所寫,是一部長篇小說,也是一部半真實的自傳。房思琪自十三歲被國文老師李國華性侵,長達五年之久,最後被折磨至神智不清,生活不能自理。作品的主要視覺主要集中在房思琪身上,沒有激烈的討伐聲,也沒有強烈的控訴;房思琪自我催眠般的記述透出淡淡的絕望與麻木。

有人說這本書有一般向死而生的氣魄,我卻認為裏面透著一股狠勁,把傷口血淋淋地現於人前的狠勁。

在正式揮筆之前,我想起一句話,雖說這句話與本書沒有絕對關聯,但還是想分享予您:「不要相信文人,三分感情他們能寫出十二分的意。」

 

我一直認為,學校是罪惡的溫床,是惡人的保護屋。仁義道德滿嘴飄,門口倒是掛著一副對聯:「一二三四五六七,孝悌忠信禮義廉」

無恥。

生孩子是光榮的,傳宗接代是生物學中最基礎的一環;可性行為是可恥的,光是想想都是淫蕩。所有人都對「性」三緘其口,學校不教,社會漠視,家長不提。「甚麼性教育?性教育是給那些需要性的人,所謂教育不就是這樣嗎?」要是出事了那就是學生自己的問題,讓學生背鍋吧,那些大人們都在想,反正學生千千萬,少了一個也沒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