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不只傷害沒聲音:《在車上》(2022)

 

 

《在車上》(Drive my car)(2022)


「就算人生再怎麼悽慘苛刻,我們也要一起活下去。」
 


如果故事的核心是「再怎麼樣深愛一個人,都不可能完全窺探對方的內心。」那麼家福這句台詞毋寧是凝視了它太久以後,才緩慢流下來的眼淚。
 


《在車上》的觀影體驗,對我來說是特別的:它對我而言像一趟漫長的潛水,前四十幾分鐘都還在適應水下的溫度,當畫面開始慢慢浮上演員的名單,所有的後座力才正要開始。

 

在濱口龍介這裡,〈雪哈拉沙德〉的八目鰻奇談,變成家福妻子在性愛之後,無意識脫口而出,一段來不及完結的故事;〈木野〉的名言,「我在該痛的時候,沒有好好去痛。」成為家福站在雪地崩頹的十二瀧町,唯一情緒崩潰的台詞。

〈Drive My Car〉的故事主體,則從車子本身的旅途,被擴充、轉譯成一座凝凍的海底隧道:在這條透明的隧道裡面,厚重的壁滲流著青藍的光,充斥寂寞者家福、家福音、高槻還有美紀沙的喃喃回音。

(關於海底隧道:讀者或可查挪威的洛達爾隧道,大抵就是那樣的感覺。)

【閱讀分享】關於虎年:讓我們一件鳥事接着一件鳥事的過

一個好的書名能讓人從書架的芸芸書海中取下來揭看,一隻鳥接著一隻鳥,是源自這個故事:

「三十年前,我的哥哥十歲,第二天得交一篇鳥類報告。雖然他之前有三個月的時間寫這份作業,卻一直沒有進展。當時他坐在餐桌前,周圍散置著作業簿、鉛筆和一本本未打開的鳥類書籍。面對眼前的艱鉅任務,他不知如何著手,簡直快哭出來了。後來身為作家的父親在他身旁坐下,把手放在他肩上說,『一隻鳥接著一隻鳥,夥伴。只要一隻鳥接著一隻鳥,按部就班地寫。』」

這本書集中談論如何寫小說,不寫小說的我覺得比較吸引的是作為暢銷書的作者對創作心路歷程的剖白,如何面對靈感乾涸、被退稿,又或友人的書比自己暢銷的嫉妒,相當具人性。

初稿很拙劣不要緊,因為「發現自己不是在寫甚麼,幫助你發現自己應該寫甚麼。」對於生命的許多「錯誤」決定,我們也應作如是觀。

回首過去,寫作一直作為我組織想法、表達心跡以及理解自己的工具。十年人事幾番新,惟有寫作,始終給予我最堅實的陪伴。

最近在這本書以及另一本書中重覆看到諾斯底派多馬福音這句話:

「你若將自己的內裡揭示出來,這揭示出來的會拯救你,你若不將自己的內裡揭示出來,你所不揭示出來的將會毁滅你。」

在香港從事創作的辛酸

在香港從事創作是一件不容易的事。無論是從事藝術,文字創作,或是做媒體工作,都是非常不容易。先不論香港政府對藝術行業的支援是否足夠,筆者認為從事創作最辛酸之處,是在於大家都不理解做創作的辛酸。
 
筆者是一個業餘畫家,在社交平台有自己的專頁。最近開始接委託,幫別人畫畫。前幾天收到一個俄羅斯網友的私訊,想要我幫他畫動畫。但問題是,網友並不打算給予任何報酬。無奈的是,這一類事情並不是單一例子。相信從事創作的朋友們都會遇上類似經驗。被買家壓價,被要求當免費勞工的一類情況絕不罕見。
 
在許多人眼中,從事創作是不費吹灰之力的工作。的確,打字,畫畫,設計程式又不用付出體力勞動,但這並不代表創作是一件容易的事。譬如說,有時候要畫好一張插畫,得花上整天的時間。但回報卻可能只有一兩百塊。這樣算起來,一個畫家的時薪比最低工資還要低。所以,在香港做創作的其中一個問題,就是付出和回報不成正比。
 
而且,買賣創作本來就是一買一賣,但筆者有感從事創作的人在買家面前都十分卑微。譬如,即使遇到上文提到被壓價的情況,不少創作者都會默認接受。更甚的是,創作時買家總是會諸多要求,覺得自己付了錢就任意去刁難創作者。從事廣告創作的朋友就應該最身同感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