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寶

多倫多的墳邊房屋與哀悼珠寶

將在秋天搬離尖屋頂的閣樓,準備尋找下一個居處。甫打開公寓的大門,長方形的窗戶之外,不是秋紅盡染的楓葉,而竟是排得整整齊齊的墳墓。

儘管我深深擁抱西方文明,骨子裏還是擺脫不了華人思維,覺得這是個荒唐的玩笑:難道要我坐在露台的圓桌旁,拈起白瓷藍花的茶杯,對著樹蔭下的墓碑,與長眠的先人來靈魂交流嗎?起床時睡眼惺忪,望著沾了露水的墓誌銘,深思人生苦短?

再隔一天,物業管理便通知這個單位已不放租,也許已被人租去。我不禁啞然失笑,洋人都是這麼百無禁忌的嗎?但轉頭又慚愧地想,自己不也是一看到死人的物品,就雀躍地把鼻子湊過去。

五月,在古老建築裏的一場古董市集,我指著玻璃櫃裏的 locket 項鏈,請檔主拿出來給我看看。自從初中看了《胭脂扣》後,我就在尋尋覓覓那些鎖滿情意的小匣鏈墜。檔主打開那心形的 locket,裏面放了一綹深棕的頭髮,他告訴我這來自維多利亞時期,頭髮是屬於一位小朋友的。是個怎樣的孩子呢?他為何會死掉呢?我竭力不讓自己墮進幻想的汪洋,決定先往放著舊雜誌、海報或粉盒的檔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