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琉璃

如果你一個人住，最怕遇到什麼？爆水喉？沒錢交租？還是怕晚上見鬼？我……最怕左鄰右里有精神病。

獨居生活踏入第四個月了，跟鄰里的關係……應該說是沒關係，本身深居簡出的我，很少碰見左右隔離，連想打聲招呼都沒機會，所以我一向本著「你不犯我，我不犯你」的心態自處，但上星期，住在樓上的一個大媽竟然令我有馬上想搬走的衝動，她算厲害了。當天的傍晚時份，我獨自走上位於山上的居所，還背負著一大包衣物，汗流浹背，其實已經挺辛苦，走到差不多到家門前，有個六十來歲的婦人在門外掃地，老實說，我當時沒心情跟人寒暄，所以自顧自的走過便算，但那個婦人突然很有惡意地向我破口大罵，她說什麼我聽不清楚，大概是怪我沒關好鐵閘，那道鐵閘是她掃地時刻意打開的，我只是路人甲，為什麼關閘的責任會落到我身上？我沒理會她，入屋後關上門便算。兩天後的一個早上，我發現昨夜晾在門前的衣服不見了，我四處找尋，終於被我在附近的一個山坡找回，對於這件靈異事件我一直耿耿於懷，後來我在另一個鄰居的口中打聽到，當日對我破口大罵的是住在我樓上的大媽，她很喜歡投訴及非常野蠻，他也被她無理責罵過好幾次，有一次還把人家放在門口的盆栽丟掉，行為極之無恥，所以我已經認定「失衣」事件跟她有莫大關係。

大家有沒有試過委託人事顧問公司找工作？我想很多人試過，尤其是在香港經濟環境越來越差的時候，但當中又有沒有人因而被人事顧問公司看中，然後被招攬加入了他們呢？我試過，即使我不知道他看中我什麼，當時我的確覺得很幸運。

在那家公司，我的職責很簡單，只需將求職者的履歷表轉化為他們公司的模式規格便可以，但老闆性格古怪，她不會直接說出對我工作上的要求，只會在我做不合她心意時當眾斥責我，還強迫我打電話給舊客戶乞討生意，最離譜是遲到（以分鐘計）要扣人工，但她同時又厚顏地要求同事們每天都要無條件加班；午飯時間不准超過一小時；公司沒有雪櫃、微波爐等設備，供員工使用的只有一個水機及一個似雜物房多過洗手間的洗手間（裡面是沒有廁紙供應的）；不准使用公司電腦作私人用途，曾經有新入職同事用公司電腦替手機充電，被老闆知道後，責罵當然不在話下，最變態是她手寫了一張Memo給一眾同事傳閱及簽名，內容是什麼，大家應該猜到了，老實說，那時候我都試過用公器私用，一樣是被老闆知道了，一樣被罵，但受刑多了，自然練成金剛不壞之身，開始不怕被罵，心想最多被炒，有什麼可怕？

其實所有同事對她都有不同程度的不滿，只是不敢作聲。

禁止使用公司電腦上網、禁止乘坐公司車、禁止用員工價買午餐……一系列的員工福利全部被扼殺，怎會想到一間規模可說是全港數一數二龐大的機構會如此刻薄合約員工！我在那裡工作了四個月，期間受盡歧視。

第一天上班，已經覺得有點不對勁，我們幾個合約員工好歹都是文員，竟然連自己的座位、電腦都沒有，只可以用暫時沒人用的電腦，真可笑！因為地處隔涉，中午時段通常只可在員工餐廳吃午飯，員工價十二、三元一份，合約員工價二十六元半一份，間中推出的精美西餐則只限正式員工預訂；因為工作量本身不大的關係，幾個合約員工間中會出現「有人沒工做」的情況，所以都會用電腦上網瀏覽一下新聞，想不到關心香港都是罪，被那些正式員工發現，即刻向上頭稟報，結果下令不准上網；我覺得最過份、最不能忍受的，是嚴禁合約員工乘搭公司車，在工業村上班，如果沒有專車接載，其實極之不方便，單程徒步差不多二十五分鐘才走到村口，全公司合約員工不過八、九個人，那四部巨型旅遊巴多載幾個人有何難為？還要出Memo強迫我們簽名遵 守承諾以後不乘坐公司車，這一點簡直把人性尊嚴踩到最低點，不坐就不坐，有什麼了不起？合約員工上班都是為公司工作的，為什麼要被歧視？

數年前，誤打誤撞入了建築公司當地盤文員，因為當時在政府部門當合約文員，工作單調而且是合約性質，完全沒有福利可言，薪金也被中介公司吞了百份之二十，所以決心另謀高就，但礙於文書經驗不足，所以選擇不多，在求職網站見到某大建築公司招聘地盤文員，雖然對此職位的工作範疇完全無概念，都鼓起勇氣一試。

在地盤工作，雖說是文職，但工作環境沒可能跟一般辦公室一樣整潔及設備齊全，一項工程大約兩至三年便竣工，試問建立一個只用兩、三年的site office，理所當然地不會投擲太多資源，我算是幸運，因為不用坐陣地盤範圍內的貨櫃office，入行第一個site office，是租用工廠大廈內的單位，佔地一千多尺，因為工程規模不大，只為一幢商廈興建地基，所以會在site office工作的員工只有一個項目經理、一個工程師、一個助理工程師、一個文員及一個安全主任，活動空間極之廣闊，雖然沒有華麗裝潢，但環境總算舒適，基本設備都有，還添置了雪櫃及微波爐，對我而言很足夠了，畢竟工作愉快最為首要，和同事相處融洽才是重點。

上至項目經理，下至地盤什工，各人對我都很友善，知道我是新入行，在建築行業是一張白紙，上司對我的工作要求不會太高，對於這一點，我的確萬分感恩。

在電視台服裝倉熬了半年，有一天，一個剛做滿一年、合資格申請調部門的同事Ｐ告訴我，她有望離開地獄了。

「我待會要去另一個部門面試，但不想被主管知道，怎麼辦呢？」同事Ｐ悄悄對我說，其實她離開半個至一個小時，主管未必察覺到的，所以我著她放心去，萬一主管問起，就説她進倉工作。下午三時，Ｐ去面試，她申請調職的是跟平面設計有關的工作，我跟她在未加入大台前已經相識，所以我知道她根本對服裝不感興趣，亦相信她在服裝倉熬得可能比我更辛苦，因為她身材矮小，力氣自然比我弱，但我跟她都有一個共同理念：服裝部只是踏腳石，做到我們的理想工作才是加入大台的終極目標。

果然不到一小時，她回來了，看她的表情信心滿滿，好像面試成功了，只是這天之後，主管對她態度變了，對她百般刁難，我倆猜想可能Ｐ偷偷申請調職的事被她知道了，畢竟在公司內，部門之間互有連繫不足為奇，結果一個星期、兩個星期過去了，Ｐ調職的事石沈大海了，但她沒有放棄，務求脫離服裝倉，繼續努力不懈入紙申請其他職位，可惜最後下場都一樣。

在她萬念俱灰的同時，我亦因為每天處理過噸重的衣服導致肩關節勞損而辭職了，在我正式離職之後，原來同事Ｐ都遞了辭職信，我想她醒覺到她的夢不可能成真，「 我在大台的艱苦歲月」可以劃上句號了。

街頭沒樹葉、沒垃圾，走在街上都會自如一點、輕鬆一點，大家同意嗎？

每天早上大約七時，便會聽見竹掃把掃地的聲音，心想：＂食環大叔又開始辛勞的一天了。＂因為本人住處被樹木環抱，加上秋意正濃，轉眼間一地是枯葉，慶幸有這班大叔，每隔一段時間掃地一次，居民才不至於住在枯葉林中。我知道很多人都帶著歧視對待他們，認為他們是食物鏈最低層、渾身都是灰塵、什麼新移民才會幹這種工作之類的想法，某些人還會覺得他們阻街，用不著這麼尖酸吧！出賣勞力賺錢有罪嗎？誰不想月入數萬、坐在冷氣間工作、家住千尺豪宅呢？唯有慨嘆生活迫人，而且身不由己，即使是新移民又如何？重點是他們都在為香港出力、為社會作貢獻，單憑這一點，已經值得受尊重。

再厭惡的工作都總要有人做，才會有美好的生活環境，因此，我每天早上出門碰見他們拚命地在粗糙的石矢地上掃樹葉時，都會跟這班大叔們說一聲早，他們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對他們的付出都視若無睹，心裡面都會愉快起來，工作時也會較落力，大家不妨一試。

自小與父母及兄長同住，因為是家中么女，習慣倚賴，但心裡又有點嚮往自由，任性地想一嚐獨居的滋味，上月終於圓夢了，獨個兒搬離老家，正式展開一個人住的冒險旅程……一年那麼多吧！

由打算租房子開始直到真正租到房子，不斷在網上搜尋合適的家具電器，例如：衣帽架──是我一直沒機會擁有的，原因十分簡單，家裡太小；鞋架──家中的鞋架我只配給到放兩對鞋的面積，現在可以買一個專屬鞋架了；掛衣架──跟衣帽架不同，衣帽架是擺放在玄關附近，入屋時順手把帽子頸巾之類的隨身衣物掛上去的一枝站立式棍子，而掛衣架我會理解為一個無遮無掩的衣櫃，衣褲裙褸一字排開，極其方便就手。因為房子不是全新的，本來就已經有上一手住客留下來的一些家具用品，所以只需購置這幾件東西及買一些日用品就可以入住了，當然還要帶備娛樂工具。

住了幾天，感覺不錯，像籠中鳥奔向天空一樣，不過有利必有弊，獨居總會有令人困擾及感到無助的時候。有一晚在客廳看電視，突然聽到一下微弱但實在的聲音，似是電器跳掣聲，我當時不以為意，過後無意間向上望，才發現客廳的四球吊燈壞了一個燈球，剛才是燒了燈泡的聲音，但那燈罩怎樣打開，我完全摸不著頭腦，如是者過了幾日之後，又再壞一個燈球，我對自己說，不要再亮起那吊燈，假如剩下的兩個燈球也壞掉，會嚴重影響心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