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年前的回憶

60年前的回憶

看妳寫妳80歲老媽在上小學時沿路賣自家種的菜以賺取家庭的零星收入的回憶，讓我也想起我有位小學同學也是這樣半工半讀上學的。

曾聽別的同學說過，他早上4點半要起床，5點前出發才來得及學校7點的早自習，他來學校的路需要爬兩座山和渡過學校前面的旗山河河床。

那時旗山河唯一的橋建在鎮南街尾，且在河入海口的彎道上，我老家就在那裡。尚未讀小學時的87水災，旗山河上游的洪峰像座高山從遠處洶湧奔騰而來，這景象驚嚇了我數十年。

而學校在鎮北背山面河，校門口可見河裏僅有芒草叢間一條被人踏平的小小路，河寬視季節變化，平時水淹僅在大人的膝蓋上下，不常見到人踏水過來，但上學時間會偶見挑擔的大人來賣菜，同時看見幾個大大小小的學生跟著渡河過來，所以每次看到他就是書本和便當用布巾捲起綁在腰上，人黑黑瘦瘦小小的，赤腳濕漉漉的與我們一起進校。

我還曾經看過他牽著牛來上學，將牛綁在學校操場邊的大樹下，然後半天課後就又牽牛走了。

那個男同學臉長怎樣都已沒印象，我也忘記他的名字，只記得每次在大雨過後他就沒來上學，那時只見旗山河河水淹蓋過芒草，水沒退至平常的深度就不會有人渡河過來，因此會突然想起87水災時的洪峰，再聯想看過他渡河過來爬上陡坡進校的印象，就有一種莫名的恐懼。

畢業後在初中聯考前一天，我家搬到大城爸爸工作的宿舍後，就與所有國小同學斷聯了，不知道他是否有考上老家的初中，或是像大多數沒升學的同學一樣去工廠工作，又或是在家從事農作。

註：
那年代，我小學直到五年級要上升學班時，才有姑姑們淘汰下來的布鞋可以穿去上學，之前我們全校同學幾乎都是打赤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