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十五年前的疑案(3/3)
夜晚,依旧是9点多,郑惠雯来到了群英教学楼,这是学校最老旧的一座教学楼,只有一楼二楼还用来日常上课,三楼到五楼,已经全部废弃了,五楼就是顶楼,里面堆满了破旧的课桌椅、讲台和各种教学用具。这座教学楼即便白天都鲜少有人踏足,更何况闹鬼的夜晚,郑惠雯不紧不慢地走著,原本不重的脚步声此刻响彻了整座教学楼,她一步一步走著,很快就走到了顶楼。这时,一个黑影幽幽地出现在了眼前,一动不动,仿佛那并不是个人,然而郑惠雯却无比淡定,她继续走上前,问候了一声:“杨老师,晚上好。”
“晚上好,惠雯。”眼前这个居然黑影说话了,语气很正常,显然,她不是鬼,她是人,只要仔细看她的脸,就能发现,她就是校内的在任老师,杨越。
“你怎么,又扮成这个样子了?”
“既然学校在闹鬼,那就应该让他们看到鬼。”
“你一直这么做,真的不怕被人察觉端倪吗?”
“不用担心,这件事我一直做得滴水不漏,而且,马上我就不用做了。”
“为什么?”
“惠雯,今天你看见了这么个脏东西,有没有被吓著啊?”
“有点吧,但现在已经好多了。杨老师,找我来什么事呢?”
“我想,拜托你帮我做一件事,我想过很多人,但是我觉得,只有你能帮到我。如果不是董利鑫的女儿突然死了,估计很难找到机会。”
“您请直说,是什么事?”
“你是个聪明的姑娘,我相信你能帮我做到。十五年前,江渚大学的校长任家华和夫人先后被谋杀,案件的性质非常恶劣,但是当年的警方却草草结案,认定任校长是自杀,校长夫人是死于意外。而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了十五年。”
“还有这种事吗?那你这么说……你知道凶手吗?”
“我当然知道,到死都不会忘记。”
“是谁?”
“这个人啊,就是今天被发现的后山上那个死尸的爹,他到现在还在别人的江山上作威作福,已经整整十五年了。”
“别人的江山?”郑惠雯思索了几秒钟,试探著问道:“你的意思是……现在的校长董利鑫,是谋权篡位的吗?”
“没错。”杨越点了点头。
郑惠雯先是惊讶了一阵,不过很快就接受了,点点头自言自语似的说了声:“原来如此。”转而又问道:“我记得任家华死的时候三十多岁,那时候他应该有孩子了吧,那他的孩子呢?还活著吗?”
“这个你放心,他们还活著,只是我也不确定他们在哪儿,这样最好,因为董利鑫是不可能放过他们的。”
“斩草除根,很正常,”郑惠雯阴沉著脸色补充了一句:“也很卑鄙。”
“不过幸好他没有得逞,这么歹毒的人,怎么可能事事遂愿呢?”
“是啊,虽然我是无神论者,但我也相信老天有眼四个字。”
“坦白说,我想借著董利鑫女儿死了的前提,查出十五年前董利鑫犯下的罪,把真相大白天下。”杨越走上前,两眼诚恳真切地看著郑惠雯,说道:“惠雯,我拜托你,一定要帮我完成。”
郑惠雯也思忖了一会,有点犹豫,说道:“可是杨老师,这样的事,我能办到吗?”
“你当然能,只要你办到了,你就相当于做了一件大事,整个江渚大学都会记住你的。再者,这件事也不止你一个人在办,你看不见的地方有不少人在忙活,而且,有人还比你更急切。”
“比我更急切,那是谁?”
“当然是警察局的那几位了,据我所知,董利鑫每个月都要给市长孝敬不少酒色财气,跟市长已经处成了好几年的酒肉朋友了。现在他的女儿死了,他一定会求市长帮他尽快查出凶手的。”
“既然如此,那压力肯定都给负责这件案子的警察了。”
“没错。”
两人的猜想确实如此,此刻的诸暨市公安局里,何少彬,作为这起案件的主要负责人,正在局长办公室受著局长从市长那里带来的压力。
五十多岁的局长稳如泰山地坐在椅子上,眼神慵懒地对眼前这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警察说道:“少彬啊,一下午了,这案子有进度吗?”
“报告局长,”何少彬低著头,但是声音清晰有声地回答道:“暂时还没有新的发现。”
“你觉得这案子难吗?需不需要再多派点人手?”
“这个我目前不好说,请局长等我两天反映。”
“我下午就接到了市长的电话,”局长慢慢坐正了身子,拨弄著眼前的茶杯盖,看著里面发黄的茶水说道:“江渚大学的校长董利鑫和咱们市长算是有些交情的,所以一立案,董利鑫就立刻找到市长,恳求市长一定要尽快查出凶手。其实市长并不是在意这点交情,而是两个人的交情一旦久了,互相就会有点知根知底,他可不想因为这点破事闹出很大的麻烦来。少彬,你也算是警校的高材生,不会不懂市长的意思吧?”
“我明白,局长。”
“明白就好,所以尽快查出来吧,董利鑫可不像普通人那么好打发,他可拖不起,也没耐心拖。市长不想惹出来麻烦,我也不想惹出来。不管查出来是怎么样的结果,都至少得给市长一个交代。这事儿对你来说是难,但是不给你机会,你这么年轻又经验少的警察,哪来的机会进步呢?”
“我知道,局长。”何少彬的头低得更低了,眉峰也压了下来。
“行,那你自己安排时间,注意别太劳累了,我还有别的事儿,先回去了。”
“谢谢局长关怀。”
“等会儿替我锁下门。”
局长随后就起身不紧不慢地走了,何少彬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等局长出去之后他才抬起头来,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再等到局长的脚步声一点都没有了之后,他才懊恼地跺了一下脚,一把揪下头顶的帽子“咻”的一声甩到局长的座位上,低声骂了一句:“有病吧?这么棘手的事丢给我做。”
他知道,他最清楚的就是——一口比公安局还大的黑锅,已经不偏不歪地扣在他头上了,他现在,是整个公安局里最倒楣的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