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美的西藏- 玻利維亞

“Hola señor,你可以落地簽,pero(但是…)”

抵達秘魯(Peru)和玻利維亞(Bolivia)的交界,正準備通關、申請落地簽證時,才被海關告知資料不足。由於電話卡還是秘魯的,在玻利維亞沒有訊號,得一直過個橋才能上網查資料、尋找影印店列印資料、再跑回對岸跟海關確認。前前後後大概來回邊境3、4次…

此時全部人都已清關完畢,遊覽車開到海關前面等著我。背負著巨大的壓力之下,我硬著頭皮跟官員溝通。自學的西班牙文說的普普通通,生活用語還行,但要喬事情實在很勉強。我狗急跳牆地口若懸河爭取著,經過兩小時的努力我總算過海關啦!帶著興奮的心情把專輯送給他們,驚魂未定地搭上小巴士進城。

對,先前的遊覽車已經開走了…

海拔3,600公尺,還好高山症沒發作

來到全世界最高的城市La Paz,機場會為旅客準備可可葉解除高山症。世界冠軍阿根廷足球隊曾在這裡1-6慘敗給實力差了一大截、卻掌握了高山優勢的玻利維亞。之後FIFA頒布條例禁止在超過海拔2,500公尺的場地比賽,所以國際賽就不能辦在La Paz了。

急上急下、坡度陡峻,高山型城市需要好的體力、腳勁才能逛街,所以地鐵直接就是纜車。每次到一個城市我都會體驗一下當地啤酒,算是一種接地氣。這次喝完要去坐纜車,竟搭不成!

工作人員聞出微微的酒味,把我攔了下來,委婉地說,“這裡規定喝酒不能搭公共運輸,不好意思”。這是什麼奇妙的規則?我錯愕地跟他辯解著。經過幾翻周旋,他建議我先喝個水、散個步等酒味退了再回來。10分鐘後我再次出現在他面前,雖然還有點味道,他勉為其難地放行,然後輕聲地說,“不要開口被發現有味道,不然我會有麻煩”。

街頭小販遍滿街頭,在雜亂交通下的吵雜聲和烏煙瘴氣下販賣新鮮蔬果、小吃。他們優雅地坐在路邊,雖然一個月可能賺不到100美金,神情卻悠然自在。街上有個東西特別吸引我的注意,被掛起來的小動物,明顯是經過處理的屍體,體型很小,直覺是夭折或流產掉的小羊駝。原來這些小羊駝都是獻祭品,在蓋房子前建商會把它埋在地基深處,作為“大地之母”(Pachamama)保護的交換。除了小羊駝,其他的獻祭品還有乾掉的青蛙和老鷹,琳瑯滿目充斥著整個街頭,這就是著名的女巫市場。

“大地之母”這名字聽起來蠻慈祥的,從尊重自然的角度也蠻有意思的;但為什麼需要仰賴活物的獻祭才提供保護呢?人類為什麼害怕因為沒獻祭而被懲罰呢?

節奏和旋律,許多傳統音樂只有這兩樣  就足以表達生活的日常。

我一直對被西化前的世界很感興趣,所以就去了樂器博物館(Museo de Instrumentos Musicales)。傳統音樂保留著一個文化的價值觀和根源,她不見得具有很高的娛樂價值卻封存了祖宗的口傳故事。也紀錄了玻利維亞30幾族的原住民從原始生活、與西班牙的反抗、一直到被殖民之後的融合過程。

當中有趣的樂器有Huancara,用山羊皮作成鼓皮,兩面再用繩子牢牢地綁著,跟Sikus(安地斯笛子)搭配著演奏。節奏和旋律,許多傳統音樂只有這兩樣就足以表達生活的日常。還有玻利維亞的Shaker叫Chajchas,用曬乾的羊蹄作的,掛在手腕或膝蓋上搖動發出清脆的聲音,用於祭祀場合。當然還有比較有名的Charango,設計成烏龜麗麗的樣子,嬌小玲瓏。

傳統樂器有個特色就是就地取材,有什麼敲什麼。他們沒有在對節拍器練琴,更不在音樂體系之下嚴謹地學習,而是在耳濡目染的環境下不知不覺就學會了。沒有暢銷歌曲的旋律設計,大自然就是琴房,心跳呼吸就是節拍器。

一個國家的富裕與否雖然會影響外在的觀感,甚至對他持有偏見。直到身歷其境,你會發現大部分負面的假設都是錯的,老百姓用自己的方式過得很自在。不吃麥當勞也可以(麥當勞在這裡破產撤離),因為自己的食物更合口味;不彈爵士樂也可以,因為自己的音樂更適合跳舞。

拖著行李抵達機場,過了海關,出境章蓋在這個得來不易的簽證上。在出境廳看著歐冠決賽、喝著咖啡、享受著短暫的悠哉。再看著窗外的停機坪寥寥無幾的飛機,一天只有5-6個航班,也理解了為什麼機票會這麼貴。最後再看國旗上的美洲禿鷹,牠象徵的理想境界與人民的生活還有些差距,希望這個難得以原住民為主的國家,可以驕傲地延續習俗,讓自己的文化延續下去。



 

本文由作者【錢威良】創作刊登於HKESE,如未經授權不得轉載。
創作者
音樂工作者,喜歡用歷史的角度切入眼前的景物,用文化的思維去體會不同民族的生活。 音樂足跡觸及華人音樂、中東、南美洲,說著六種語言,走過六大洲48個國家,喜歡收集奇珍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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