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費券導致通貨膨脹?精明商戶應該加價還是減價?

價值港幣5000元的香港「消費券計劃」涉及款項共約港幣360億元,最早可於2021年8月1日領取第一期,至今已約兩星期,為刺激消費投石問路。商戶因應一次性補助政策,紛紛把握機遇;市民則「見招拆招」,盤算消費策略。部分商戶趁機加價,價格浮動引發市民不滿,評論員更道出對通貨膨脹的恐慌,然而此說未免過於武斷。

學界未證消費券導致通脹

從經濟學角度,香港消費券計劃不符合通脹的定義。通貨膨脹(Inflation)指整體物價水平持續上升且購買力下降,而非短暫或一次過上升,原因包括需求拉動(Demand-Pull)、成本推動(Cost-Push)和慣性預期(Built-In),政府可以透過降低利率和增加貨幣供應等政策穩定通貨膨脹。但是,消費券屬於一次性補助,未能刺激商品需求超過生產能力(需求拉動)、未能提升生產商品的成本上升(成本推動),或未有預期未來需要更高成本或工資維持生活水平(慣性預期)。換言之,消費券未能讓整體物價水平持續上升,即不會導致通貨膨脹。

服務業加價壓力不大

另外,消費券增加貨幣供應量的比例,較增加總產出的比例小,相反會造成物價水平下降。根據古典貨幣數量理論(The Quantity Theory of Money),貨幣供應量(Money Supply)乘以貨幣流通速度(Velocity of Money),等於物價水平(Price Level)乘以總產出(實際本地生產總值;Real Gross Domestic Product),交易方程式為「MV=PY」,當中以短期內貨幣流通速度不變為前提,即「V=1」。2021年第一季港元貨幣供應量(M)為港幣8.1433萬億,總產出(Y)為港幣7005.68億。假設市民立刻使用消費券,會導致貨幣供應量和總產出同時增加港幣$360億,即貨幣供應量(M)增加約0.44%,總產出(Y)增加約5.14%,在相關變量的影響下,意味物價水平(P)將會下降,而非上升。加價的誘因大多來自服務業的壓力,但同時被物價水平的下降壓力而有一定程度的抵銷。根據交易方程式,造成通貨膨脹僅僅源於增加貨幣供應量,如印刷無準備金保證的鈔票(M增加),且未能提升總產出(Y不變)。故此,派發消費券導致通貨膨脹的說法值得懷疑,至少在經濟學得不到驗證。

短視商戶加價將得不償失

商戶在迎接消費券熱潮時,加價無疑增加長遠營商風險。消費券目的之一是刺激市民消費慾望,有別於以往直接派發現金,故撇除儲蓄的因素後,可以廣泛應用於街市、速食店、零售店或網上購物等平台,意圖振興經濟。在實際的觀察中,部分零售商戶趁機加價,加幅由10%至60%不等,同時採取「先加後減」,企圖玩弄消費者心理,增加收益,更有論者謂此舉帶來通貨膨脹。但是,由於每次派發消費券後,奢侈品的需求慾望會降低,且並非生活中必須購買,如美容儀、電視和手提電腦等等;而必需品,如糧食、奶類和罐頭等等,亦可能因為同行不加價或減價的壓力,都令消費者無需被逼「硬食」,有足夠的議價空間選擇其他商戶。而且,在消費券熱潮消退後,加價的商戶恐會造成負面宣傳。趁機加價的商戶無意中製造危機,予人「奸商」的觀感,影響公共關係形象,最終被市場淘汰,長遠來說得不償失。

精明商戶減價促銷獲利

面對消費券熱潮,商戶減價預料可獲意外驚喜。自2019年政治風波和2020年疫情導致經濟不景氣以來,社會頹氣甚重,消費意欲下降。飲食業的「7月7折」優惠,由2021年7月15日至8月31日,消費者光顧食肆可享有70%折扣,即若於食肆花費港幣5000元消費券,可獲得超過港幣7100的價值(約1.43倍),性質類似倍數卷,配合消費券的雙重效應下,變相促進消費,堪稱是商戶的楷模。從利潤角度來看,商戶減價反而獲得更大收益。根據經濟學的供求關係(Demand and Supply Relationship)和需求價格彈性(Price Elasticity of Demand),在奢侈品的非必要性,以及必需品在市場享有豐富替代品下,消費券熱潮導致高彈性需求(Elastic),減價帶來需求量(Quantity Demand)的百分比增加,較價格的損失百分比為多,即收益(Gain)大於損失(Loss),利潤反而增加。

消費券的誕生是商戶釋放存貨的好時機,減價是加速售出存貨、增加收益和恢復消費鏈運作的高效率方法,而且能建立共渡時艱和良心企業的形象,有利熱潮過後的營商策略調整。消費券作為刺激經濟的工具,成效有待探討。但從經濟學角度,對通貨膨脹的影響微乎其微,精明商戶明白加價於短、中、長期都是敗筆所在,減價才是長遠的致勝之道。要達到經濟復甦,消費券只是藥引,需要商戶配合下調價格吸引消費者,以及打擊市場壟斷,增加消費者的選擇和議價能力,三管齊下,才是刺激經濟的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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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際學校HKDSE項目總監、中國語文、公民與社會發展教師;香港中華文化發展聯合會學術顧問、專欄作家、青年文化大使;思考香港、聯合早報、南洋商報專欄名家;灼見名家、香港01、風傳媒投書作者;HKESE 自由作家;城市智庫研究員;大灣區青年發展促進會會員;前香港特別行政區立法會議員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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