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海平線越來越高,是否離天空就更近,也是否離你住的天堂更靠近呢?
回憶積木小屋
在這個房子內,有一張椅子、一個杯子和一張毫無遮掩的床,這是我獨自一人生活的房子。我的生活早已物是人非,但太陽還是照常曬著相框,旁邊的鄰居也照常逐漸搬走,而我也依舊留守此屋。每天穿著紅衣服綠褲子的睡衣,在早晨總會擦拭著相框,回憶著我的大半生。但時間久了,我也開始慢慢記不得了。後來,我總在黃昏時刻點起煙斗,渴望有人能再次嘮叨我,讓我有存在的念頭。
那天,在黃昏時刻,我點起許久未點的煙斗,嘴中吐出的煙霧彷彿與霞光交加起來,有些刺眼,我揉了揉眼睛,模模糊糊的看見前面是一片草地,我看見她正在煙斗店擺放著貨物,我以為自己陷入幻境,我掐了掐自己的肉,痛的我哇了一聲,她往我這邊看了下,馬上便呼喚著我過去,我站在原地呆了,我好久沒有聽到她呼喚著我的名字。我跑向她的時候發現,我的腳步意外的輕快,我竟然是一個20多歲的小伙子,這是夢嗎?當時我不管了,我只想見到她。進到店內,她溫柔的問我:「剛剛怎麼叫那麼大聲呀?」,我撓了撓後頸,假裝不在意回到:「沒有呀,天氣太熱,想發洩下情緒。」她笑了笑,接著溫柔的點了點手腕,我愣了下,但下意識又開始工作起來,彷彿這些工作能力刻在了我的歲月裡。下班後,我緊緊牽著她的手,到家了才想鬆開。那天晚餐我們喝起了她最愛的波蘭紅酒,吃起了她最喜歡的多寶魚,看著我們最愛的節目,睡衣依然是穿著她買給我的紅衣服配綠褲子,當我抱著女兒和她入睡後,好像漸漸聽到了海水聲,當我醒來時,夕陽早已躲起來了,只剩下月亮陪伴著我,嘴中的煙斗也熄滅了,一瞬間孤獨感突襲而來,我急忙再次點起煙斗,力挽狂瀾地想回到那真實的夢境,可還是失敗了。
第二天,我尋找著家中僅剩的煙草,看樣子還能用上那麼幾天。而我也按時在黃昏時刻點起了煙斗,呼出的煙霧與霞光交加起來,我連忙閉上眼睛,過了一會,我忐忑的慢慢睜開右眼,直到確認自己成功到達夢境,才完全睜開眼睛。這時我發現我是一個在讀書的十幾歲小孩,每天上下學都主動偶遇她,有時更約好在我父親的煙斗店一起觀看煙斗的製作過程,更在樹下埋下我們的時間膠囊,可不知為何這段記憶如此的短暫,在我感到快被拉回到現實的時候,我仰著頭,呼喊的對著她說:「我很快會回來的,記得一定要等我!」。我根本來不及聽到她的回覆,就回到了那座在水上的房子。那時,我認為是我開始記憶模糊了,可能因為這是很久之前的記憶,記不清楚是正常的,也覺得這並無大礙。
日子一天天過去,而那些日子我都無法成功到達夢境,因為我總是記不起那些回憶,又經常忘記自己要做什麼事。有時更惱火敲打著自己的腦袋,厭惡著年老的自己,甚至發覺自己病了。
那天早晨,我索性把剩下的煙草都放在煙斗點著了,這次我通過晨光與煙霧的結合,抵達了夢境,可這次我竟成了一個牙牙學語的小孩,小腳丫慢慢的走著,一不小心又摔下,這時他們連忙衝過來扶起了我,可這次我觸碰不到她們,只是透過年幼的眼睛看著他們。他們那烏黑秀髮的樣子,我不知多久沒再看過了,他們對我的呼喚,我也不知多久沒再聽過了,他們做的飯,我不知多久沒再吃過了。這次我更不想離開了,我只想做一回小孩,得到父母的疼愛,可這時夢境也開始消失了,父母一直往白光走去,無論我怎麼呼喚他們,也不見停,我哭喊著往前跑。可終究,煙斗還是熄滅了,煙草也用完了,我也還是回到了獨自一人的生活。
後來,我總在想,如果海平線越來越高,是否離天空就更近,也是否離你們住的天堂更靠近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