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身行不行(3)

作品集

 

别以为我秉持单身不结婚就没谈过恋爱,登入地球近四十五年,我跟几位男士有过交集。

第一位男士,噢,应该说是男孩。

认真来说不知道算不算恋爱,毕竟高中时期的我们成日埋进书堆,担忧的是高中三年后大学联考。

或许当初对他有点动心,但是还来不及说明,毕业后分道扬镳,后来几次高中同学会他也都没有出现。听其他同学说,他跟著父母举家移民到澳洲,或许永远不会再回台湾。

老家还放著当年我想给他的告别情书,当年因为脸皮薄送不出去,这么一放竟然这么多年过去。

而第二位男士就非常难忘,他是我真正的初恋。大二时我去图书馆打工,他总是待到图书馆关门前才离开。

后来才知道他是故意留到最后,并找机会想与我说话。

认识三个月后,他约我去吃冰,冰还没吃完又约看电影。电影看完后直接告白,似乎很怕我跑掉一样。

本来以为我们会这样稳稳当当地一直走到最后,毕业前夕,他问我接下来想做什么。

考证照、上班。我望著他回问,你呢?

「出国读书。」他望著远方,「家里安排的。」

出国?所以……那我们……

「要等我回来吗?还是跟我一起出国?」

等还是一起?这个问题能立刻给出答案吗?一时之间要消化这么多事情,真是困难。

我突然纠结起来,「所以你早就知道要出国了吗?」

「大概半年以前。」

半年,居然已经对我隐瞒半年。

「对不起,我思考了很久,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开口,但是…」

「我不可能出国。」我带点赌气地给出答案,「但是,我也不想等你。」未来的事情谁都说不准,何况我们都还这么年轻。

他有点惊讶地望著我,「玥玥……」

「我…」我起身要走,「我会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拉住我的手,「玥玥,对不起。」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我先走了。」我转身就走,丝毫没给他一点机会。

他追上来挡住去路,「玥玥,还是我们一起去。」

「我已经说过了,我不可能出国。」当时的我一定是被气愤冲昏头,什么解释的话都听不进去。

「玥玥……」

「黄毅辰,让我走。」我甩开他的手,却旋即被他抱住。

「对不起。」

这算什么?交往快三年,我以为我们之间应当是无所隐瞒,什么事情都可以直接摊开来讲。面临毕业的当口,却似乎被人摆了一道。

「玥玥,还是我不出国了,我们……」

「不要这么幼稚。」记忆中我的语气坚决,「黄毅辰,既然是你家里的安排,该去就去。」

「可是妳……」

「我没事。」我轻轻推开他,「我真的没事。」

「玥玥……」黄毅辰拉住我的手,很怕我又跑掉。

后来黄毅辰送我回家,那天晚上我彻夜无法入眠。

背叛?被分手?还是……

千万种思绪烦扰,我明白或许这场恋爱即将画上句号。

黄毅辰家里开贸易公司,即便他故意选电机系想逃避学商,最终依旧被家里要求出国念书。

我的家境小康,怎么可能供得起我出国念书?

爱情在此刻,不过是可以被优先牺牲的部分。

至于等他回来?

那会是多久呢?两年?三年?

又或许永远不回来了?

靠著那点自以为的骄傲支撑我,后来黄毅辰约我出门,我的借口变多了。

连陈甄都嗅出一丝不对劲的味道。

但是,近在眼前的毕业考试,以及七月的医事人员专业证照考试,我借口要读书,推拒一次次的约会。

黄毅辰终于受不了冰冷的处理方式,某天直接在家里楼下堵我。

那时候我直接提出分手,想当主导者的骄傲冲昏了头。等黄毅辰离去后,我却在房间里哭了一整晚。

唯有泪水可以悼念我早衰的爱情,为了早日脱离这些伤痛,后来更勤著上图书馆念书,还不忘四处投履历。在毕业后两个月顺利离开台北,到台中一所医学中心上班。

在医院里工作,唯一的好处是生活很单调。检验室整日处理著病人的检体,从血液、尿液、便便……

妳不用和人说话,只要专心做检验就好。下班后回到宿舍,简单梳洗后躺平又是一天过去。

第三位男士是检验室里的学长,我们一起吃过几次饭,看过几场电影。最后学长决定离开医院去当医材业务,离职后没多久,感觉他对我有点淡了。后来才知道他跟另一个业务看对眼。

我很清楚爱情里没有什么先来后到,更无所谓的正宫或小三。

不爱了便是不爱了,没啥好理由。

我跟他和平分手,过段时间以后听说他结婚了,真是可喜可贺,认真说起来我还算是成人之美。

那次过后,或许是对爱情这档子事有点怕了。于是我埋头努力工作,即便单位有人找我去参加外部联谊,都是敬谢不敏。

爸妈安排的相亲,去过几次以后,把人家的电话号码都封锁不接。

几次下来,爸妈觉得很对不起热情引荐的阿姨叔叔们,所以对我呈现半放弃状态。

跨过四十岁大关后,我直接向家人宣布,我要单身到老,这辈子都不结婚。

那天爸妈的表情十分震惊,倒是大同乐呵呵地拍拍爸妈的肩膀后说:「没关系,玥玥不用靠男人也可以养活自己。」

我以为这一生或许就这样安定地过完,没想到命运之神似乎不打算放过我。

因为,哥哥大同口中的熟人,居然是他。

我的脚停滞在包厢门口,望著眼前的他,五味杂陈。

「玥玥,好久不见。」他只是发型有点不同,脸上不再挂著黑框眼镜,而是无框款,另外因为以前没看过他穿西装,眼前的他还带点稳重之气。

大同走进包厢里直接脱下外套后坐下,跟著对我说:「怎么不进来?」

我望著大同呐呐地问:「你怎么可能会认识他?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大同倒是很平静,「公事上有联络,说起来真巧。」

因为我半响没动作,他好奇地问:「玥玥,你不进来吗?」

「不可能,你不是出国了吗?」我盯著他瞧,「黄毅辰,你怎么回来了。」

是的,这位熟人就是黄毅辰。那个我付出最多,爱得极深的黄毅辰。

他,居然会再出现在我眼前,而且还是在这种状态。

天哪,我的老天,这是在开玩笑吗?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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