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赞比亚、非洲还是全人类动画？ | 海中地职人

圖片來源︰Netflix

七月二十日，Netflix 首次播放一出非洲制作的动画连续剧《Supa Team 4》，由南非动画工作室 Triggerfish 制作，作者是来自赞比亚的 Malenga Mulendema。这个非洲南部的组合似乎「说好非洲故事」，非洲人、赞比亚人又如看这幕剧？

《Supa Team 4》虚构未来的赞比亚首都卢萨卡，四名少女获得退休特务邀请，成为超级英雄，其中一个关键人物是主角的祖母，作者 Mulendema 接受英国广播公司（BBC）访问时说︰「我们小时候都觉得祖母是超级英雄。」至少从故事开端、骨干而言，这是一个简单不过的少年动画故事，作画会被要求日高的动画迷嘲笑，单看预告片，或许会觉得它是《The Powerpuff Girls》、《神奇四侠》、《斗阵特攻》的合体。本剧之作成，没有超级英雄襄助，也不出乎特异功能，几乎全是商业考虑。近年 Netflix 在英语世界以外的市场取得非凡成绩，韩国《鱿鱼游戏》、西班牙《La casa de papel》成为环球一时热捧的剧目。四月，Netflix 计划扩展非洲业务，扬言让更多非洲作者在国际舞台发声。Triggerfish 的 CEO Stuart Forrest 表示︰「我们希望《Supa Team 4》能向世界展现非洲丰饶的一面以及包含非洲元素在内的赞比亚文化。」

《Supa Team 4》运用英语对白，人物是黑人，就目前资料所见，声优应该绝大部分甚至全是非洲人，却只有一名赞比亚人。故事布局耳熟能详，全球观众获告知第一集内容，几乎可以为它续写余下部分。由此观之，制作团队的意图是炮制一部可以进入世界各地观众视线，又具备非洲特色的作品。有人认为任何层面的全球化都是无可避免的，于是要谋求一席之地，惟有迎接全球化，但全球化不代表磨灭地区色彩，反而更要彰显，表现某地域某族群在参与全球融会之时，又别树一帜，堪作寰宇一体不可或缺的瑰宝。沿此路往，就有「植根本土，环视全球」之倡议，这是从本土族群角度而言，回应外来文化渐染对本土文化以至生计构成的危机。若本土族群切换角度，试图以外来人士观看自己一地一族的角度，反倒审视自身，则呈相反路向。本地人就先考虑外界如何看待自己，若老早就高举本族意识，与外来人士根本没有共同语言，不主动建立互相交流的平台，除非对方是十九世纪的人类学家，否则世上某处某人对地球上另一点上的另一处另一人难生趣味，失却展现自己的机会。于是本地人首先面向世界，寻求别人听见自己的声音；首先踏上别人架设的舞台，招来目光，而不是封闭于陋室，期待有识之士莅临。期间不免要吸引对方，运用共同理解的沟通媒介和符号，直至外来人士凝视，才拿出自命优秀之处，展现于人前，声言「这就是代表我们族群的奇珍」。Mulendema 说︰「我深感兴奋，世界终可看见我们来自非洲以至他方、才华横溢的团队所制作的剧集。」可见若要事成，是要让世界看见自己，而非自说自话，日日自言「说好故事」，敝帚自珍。毕竟故事不好，不能讲出一个「好故事」；明知那些事不好，也不谈它是「已故之事」、「杜撰故事」等，于是惟有把事「说好」，而非做好。

非洲首部自编自导的动画剧集在国际流行媒介上映，非洲人理应普世欢腾，庆贺伟大民族复兴了？可没有，赞比亚名嘴 Thandiwe Zulu-Vundamina 认为《Supa Team 4》声言宣扬赞比亚特色，但剧中的口音是荷里活视角的非洲口音，赞比亚人不会如此说话。德国之声（DW）报道，赞比亚人普遍为本地作者创作的剧集能在 Netflix 上架而欢喜，但同时思虑「何谓非洲」的问题，追求纯粹的创作者与顾虑营销的工作室经常为此拉锯。话说回来，所谓「非洲」只是非洲以外对该片大陆的称呼，北非、西非、东非、非洲南部在历史、文化、宗教、现今生活等领域可以大异其趣；突尼西亚毗邻利比亚，他们也不会自视为一体。相同现象在赞比亚以至其他国度也自然出现。一涉及族群议题，又怎消一个「非洲」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