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久久未能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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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果不是忽然被提起,我可能真的会以为自己已经完全忘记了这件琐事。

刚才母亲煞有介事地问我,说是几天前与父亲偶然聊到:「你记唔记得呢,细细个𠮶阵有次去旅行漏低咗只表喺餐厅呀?」

「记得呀。」

点会唔记得。

我用不着多假思索、几乎是在一瞬间便把答案吐出来。连带着小时候的记忆画面,都在那刹那闪现于脑海中。仿佛事情就发生在昨天。我仍清楚记得那是一只深蓝色的电子塑胶手表,由有弹性的矽胶所制,因此配戴时可以直接穿上,与一般要扣上表带扣的手表不同。它是看电影时送的赠品,平滑的表带面上刻有电影的名称,对于小时候的我充满着简约潮流的格调。而我是为了吃海鲜,才把它脱下了放在传统的中式饭桌上。

我仍清楚记得自己走着走着、醒觉遗下了它时的那种绝望;仍能清楚刻画出自己蓦然回首、望向后方所看到的夜色街景;仍能清楚地感觉到那依依不舍、心有不甘的情感。平常的我谈不上是个善忘的人,但绝对不是个过目不忘的人。能把这么久远的小事记得活灵活现,即使是我亦有被这珍稀的记忆力吓倒 。

令我感到如此后悔的事,这肯定不是第一次,亦肯定不是最后一次。现在的我当然不再执着于那只手表。但依然如此印象深刻,可能是表示着至今我仍然被此事所影响着、仍然未能忘记这件小事吧。

但有时候,遗忘了,并不等于放下。

依然如此印象深刻,或许是因为这件事有使我成为一个更小心谨慎的人,使年幼的我有所成长。或许是它对于我的作用远远多于一只手表的价值。或许是每件事物的存在都是为了使我们有所得益、不论方式。

也许我们不需要一直执著于要急切地忘掉过去所发生的事。

存在于这一刻的我们,毋庸置疑地是由我们的过去所构成的。不论好坏,所发生的事已经是我们的一部分。至少在我们尚未能忘记它之前,这些包袱,仍然有着无法被取缔的意义。我们未必要心存感激,但至少不必为自己在这些负累之上,增添苦楚。

若你久久未能放下,就尝试拿着它一起走吧。这样必然未是最为舒适,但至少你会因而越发坚强。

本文由作者【一埕雪】创作刊登于HKESE,如未经授权不得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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