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往昔的浮雲(2/6)

深夜,任傑枕著《肖申克的救贖》睡著了,睡得不沉,慢慢地就被兩個人說話的聲音擾醒了。他沒有說什麼,只是繼續一動不動地躺著,聽著,他聽得出,其中一個聲音正是那位獄警的。
這名獄警叫吳建業,幾年前還是一名刑警,他正在和徒弟何少彬說話。
“師父,這兩天任傑的表現怎麼樣啊?”
“很抗拒,不愛說話,連飯都不太吃,也不整天喊冤枉,只是躺在床上,什麼都不幹。”
“根據他的口供,你能看出什麼貓膩不?”
“只能看出他好像很糾結,像是受了什麼威脅似的,倒是有一點——他說他爸叫任家華,是不是江渚大學以前那個校長啊?”
“跟我們合作查案的那姑娘說是的,還說他和他妹妹是一母同胞的兄妹。我已經安排明天給他們倆做個親緣鑒定了。”
“任家華都死了那麼多年了,他老婆在他的喪失辦完後出車禍死了。他們確實有兩個孩子,但是那時候卻全都失蹤了,我們當時都以為是被拐賣了,不過——如果他們的孩子都還活著的話,也是有這麼大了。”
“我記得——師父,十五年前任家華自殺的案子好像就是你調查的吧?你還記得多少?”
“十多年前的事了,我記得也不多了。我只是在任家華生前的辦公室裏找到了一封遺書、幾封恐嚇信,還有兩份簽過字蓋過章的財產轉讓協議。”
“遺書?上面怎麼說的?”
“也沒什麼特別的話,就說什麼感覺生活太累了,太壓抑了,每天都過得汲汲營營的,沒什麼盼頭,想找個安靜的地方跟世界告別。江渚大學,就交給董利鑫,他說對不起家人,拜託董利鑫照顧好他的家人。”
“他有抑鬱症嗎?”
“沒有啊,他的既往病史和婚檢報告上都沒有提到過他有心理疾病。”
“那這遺書就很奇怪啊,一個人既然心理是健全的,怎麼會春風得意時候突然自殺呢?”
“應該跟那幾封恐嚇信有關吧。”
“對哦,恐嚇信,那些信上都說了什麼呀?”
“我看著像是同行寄給他的信,除了罵他一大堆污言穢語之外,還揚言說要殺他全家。反正好幾封信都是差不多的話,我能記起來的也很少了。”
“同行?他是影響到同行的生意了嗎?”
“是呀,江渚大學是04年9月迎來第一批學生的,而且第一批的數量就很多,比公立大學的入學數量都多。我當年還在報紙上看到過他的招生廣告,說什麼因材施教,讓你的興趣成為特長,成為無人可代替的珍寶。而且學費也是直接說的,根據高考成績,公費生一年800起步,2500封頂。”
“2500封頂?”何少彬驚訝得忍不住感歎道:“就算是十多年前,這點學費也很少了,大學學費只要這點不是活脫脫做慈善嗎?”
“我看到的就是這樣,因此他的學生也特別多。”
“所以,他才引起了別人的嫉妒,恐嚇他、威脅他,直到把他逼得自殺?”
“要說是自殺,我是不太信的,一個敢劍走偏鋒搞創新的人,心理素質只會很強大,會因為這點威脅就自殺嗎?這壓根就沒有一點實質性的傷害。這件案子,當年特案組的人都覺得蹊蹺,但是……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局長就給我們下了以自殺結案的通知,我們當時都很不解,明明有那麼多疑點,怎麼能當他自殺呢?”
“是啊,這更有可能是謀殺,他損害到了誰的利益,誰就有可能殺害他。你們當時有沒有人反對呢?”
“當然有了,但是局長根本不理會這些,他只命令我們以自殺結案,態度很強硬,還跟我們說是上面人的意思,不用再調查了。”
“所以……你們後來就真的不查了唄?”
“是啊,我們也只能聽命行事啊,唉——”
兩個警察都陷入了沉默,任傑還是一直注意著他們的動靜,後來,從腳步聲判斷,何少彬走了。任傑睡意全無,就躺著發呆,回憶著過往。他總是把活到目前的人生分成兩段,七歲前的和七歲後的,七歲前的人生已經離他越來越遠了,只有模糊的記憶證明曾經有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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